两百六十三事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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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马尾辫说:“大前天,就是腊月二十九。芳姐正好从店里关门往回走。经过一个小区的路口,一辆大货车就侧面横撞过来。芳姐就倒在了血泊里——”说到这里,马尾辫就用手背捂住了嘴,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就噗嗤噗嗤往下落。

“阿姨,阿姨,不哭,不哭。”小女孩就拉着马尾辫的衣角,仰脸可怜巴巴的看着。

马尾辫低头摸了女孩的头,止住了哽咽,安慰道:“好,阿姨不哭。”又掏出纸巾,蹲下来,在女孩脏乎乎的小脸上擦了一把。

小女孩懂事的摸了一把马尾辫湿漉漉的脸。奶生生的问:“阿姨,妈妈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

马尾辫尽量的把一个个间断的字串接起来,带着轰轰作响的鼻音,说:“妈—妈—去外地出差了。”就不忍心再看他,就偏过脸去。眼泪又无声的漫了出来。

我有些手足无措,就摸出了一根烟出来,刚刚点上,就被一个女声呵斥住了。道:“这里不准抽烟。”我就飞快的把烟给掐灭了,丢掉电梯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摸了摸静淡无味的嘴唇。才摸出手机,发了短信给小金。说:“这里有了麻烦事!我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道:“一个朋友出了车祸。”就发送了出去。

我继续在走廊上走着,一趟又一趟。医院外面还有零星的鞭炮声,新年才刚刚开始,但对我一切都结束了。马尾辫和小女孩依偎在一只板凳上。我停到了她俩的面前,说:“不行,你俩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就通知你。”

马尾辫倦倦的抬起眼。又低头看了小女孩一样,轻唤道:“月月,醒醒!”

月月眯着眼,没有完全睁开。我说:“在这里睡着了,会生病的!”

马尾辫就没有坚持。把月月摇醒,说:“月月,跟阿姨回家吧!”

月月就像是一只小木偶,被马尾辫牵着就站到了电梯前。电梯门开了,两个人就被张开的匣子给吞了进去。在门关上的刹那间,我想起什么就要追过去,可是严丝合缝的金属门就挡住了我。从上面可以看到一个潦倒的身影。我按了电梯向下的按钮。

过了好半天,电梯才打开。我就走了进去。到了一楼,我就冲了出去。大厅里的人还是很少,马尾辫和小女孩就不见踪迹了。我跑到大门口,又往前追了一两步,仿佛看到她们俩在远处的树影里闪了一下,又不见了。我突然就丧失了追过去的勇气。就亦步亦趋的往回走。像丢了魂一般。

我到了八楼,就坐到了刚才小女孩坐的位子上。塑料凳上似乎还残留着她俩的体温。我像一个罪人一般,低着头。

怎么会这样呢?我实在想不出命运就如此残忍的捉弄着小芳。那个小女孩应该是小芳的女儿吧!小芳应该是结了婚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马尾辫好像就是以前在刘镇上替小芳打工的,好像叫什么红吧!但一切都是是而非。如果我继续和她保持着联系,小芳还会这样吗?我想不出,也不敢想。我沉沉的闭上眼。时间就像是一块坚硬的冰。

这时,就听到电梯门打开,似乎突然就涌入了一个嘈杂的菜市场。我疲惫的睁开眼,一个干瘦的女人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女人有六十多了,面目黧黑,一脸皱纹。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衣。气势汹汹的问:“你是刘——”

我惘然的点头。女人身后跟着一大群的人,我胆怯的应了一声,说:“我,我是刘明。”

女人朝身后一招手,喊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来偿命。”

后面的人就一拥而上,手脚噼里啪啦的一起就像一只大锅盖压了上来。把我从凳子上直接掀倒在地。我只有用手抱着头。身体弯曲得像一只绝望的虾米。

这时,就听到一个护士惊叫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但这声音是多么的细微,像蚊子的细长的脚。我感觉身上的点击率陡然升高,后来我就麻木了,疼感就跟着消失。我就像被重物压在身上,喘息也极其费力。

“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的!都给我住手。”一声断喝声。三五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就从电梯里下来的,就七手八脚的拉开了群聚集的人群。

我就像是一只枯死的鱼,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这时疼痛就像是密集的箭就一起射来。我丝毫都不能动弹。好像手不是我的手,脚也不是我的脚。就连头也骨碌着已经滚出去老远的。

就听得那个干瘦的女人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刺耳的啼哭就充盈着整个楼层。“都是这个男人,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活?不如死了算了。”

地上突然躺倒两个人,一脸严肃的保安也傻了眼。都面面相觑着,就不敢再伸手。场面突然冷清下来。

旁边就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样的男人就是该打!省的再去害人了。”还有人说:“打死就好了!天理不容。”火苗瞬间又点燃了。

有一个就叫嚣道:“这里不准打,我们把他拖出去打算了。”就有一个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旁边一个医生说:“不能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的了。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掉的。”

显然这些人被吓住了,也都没有动手。从我肿胀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个白大褂就俯下身,又抬头,吩咐着说:“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陈师傅,快把他扶进去。”跟着就有一个保安过来抬起我的头,有人就拎起我的脚。我就像麻袋一般,被拎着进了医生的办公室,门就被关上,把那群人的目光就挡在了外面。

一个护士就替我用酒精擦拭着我流血的鼻子,以及红肿的眼睑。我再一次疼得哼都哼不出声音出来。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无端的痛打了一顿。我的意识逐渐在恢复。想理清前因后果,可是片段支离破碎的像是像是一面玻璃碎片,已经无法在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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