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六章 、内心纠结(1 / 1)
老孙凝视着窗外大雪,仰天长叹,半天不发一语。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按照“计划”来了。
总之,跟黄家兄弟这么些年,又跟公安局打了这些多年的交道,应该说他对黄家讲义气够哥们儿的性格从未怀疑过。说到底,黄老六决不会光拿钱去玩小姐而不管自己,老孙相信:就是花个百八十万他们也得办!要不然的话,乔银忠也不会死保他,或者放,或者判,早就结案了。
问题是这次的案子毕竟太大了,大得连法力无边的黄老六、黄老八包括黄老大、乔银忠都感到有些无能为力。
如今犯在乔银忠手里,他既是关系人,又是办案人,会不会趁机公报私仇,黄家兄弟会不会也来个落井下石,趁机除掉自己?
不好说,总之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难以言说,唯一让他稍感托底的是,不管是真是假,天一亮他毕竟要被安排出去看病,如果能顺利地被带出去看病,押他的人会是谁呢?这一点非常重要——他能从押解他的人员安排上得出安全与否的第一判断。
他翻了翻眼睛,一脸苦相。
咳!是人别犯罪,犯罪不是人呀。如果不犯罪,何必如此担惊受怕,度日如年?
领导上班时间到了。一夜的大风雪终于小些了,但天依然阴沉沉,干巴巴冷
。
看守所离县城不太远,消消停停地走也就几分钟,今天不行,开春的埋汰雪又粘又稠,沾上就冻住,雨刷器也不好使了,风直往车窗里钻,顶着小风前挡风玻璃一会儿就没了亮。
看守所长的司机开着警车从大鼎县出来,走一阵,就得停车下去扫一阵玻璃,再跳上车去继续开,要不就看不清道眼儿,坐在警车里的所长于大成的心情看上去跟这灰蒙蒙的天气差不多,目光有些茫然。
……
老孙脱逃的事,让乔银忠暗暗高兴。
但是丁黎明、陈铁汉却雷霆震怒!他们一行人党委会也顾不上开了,急急忙忙下楼直奔看守所。
老孙的事于大成昨晚在家里就知道了,不过报告这事的不是看守所里的值班管教,而是另有他人。职责所在,他的任务就是看好那些犯有各种罪行,等待判决的犯罪嫌疑人,但大鼎县特殊的人事关系和公安局内部极其复杂的背景又常常使他感到工作难干。
远的不说,就说这涉嫌特大走私汽车、贩毒和枪支案主要嫌疑人老孙,按照有关规定是必须实行严管的对象,可他进来这半年,局里的头头脑脑和刑警大队就不知关照过多少次了,今天还要安排他去地区看病……
如果不出事,怎么都好说,他最担心的是万一要出了事,责任谁负?这里边的具体案情和关系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乔银忠在压力下连续几次三番报批捕,都因为没有过硬的“确凿证据”及种种原因被退回要求补充侦查,不过有一个情况他是知道的,就是人是当初林强亲手抓到的,随后林强就莫名其妙地被害,这个案子也就跟着成了悬案,老孙胡说八道,死无对证。
就连被老孙“调理”过,恨不得整死这个老孙的乔银忠都替他说话,至少证明这家伙的道行不知有多深。
昨晚上,给他报告的人说老孙那既象猫叫又象狼嚎的声音自半夜以后基本就陆陆续续没停止过。所有关押在这里的杀(伤)人、放火、抢-劫、**待决的大小犯罪嫌疑人也没有消停过。他们全都蜷缩在各自的监号里,一会儿惊醒过来,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这种无修无止的哀嚎,令人想起每逢有人“上路”时的一些情景——这些人格扭曲、重罪在身的家伙们每逢有同伙上路,都有兔死狐悲的激动
。又显得格外凄凉,常常有人隔着坚固冰冷的铁栅也整夜不眠地“陪”着即将被绑赴刑场的人说话。
今天这个走,明天那个走,后天说不定就轮到谁了呢。因此,同命相连的犯人们每有人上路,总有人情愿陪着一起熬夜……
但是,昨晚老孙的嚎哭并非因为他即将“上路”,而是一种既定的表演,暗地里也面临着生死抉择。
他想得到的当然是生。
所长于大成的车象往常一样开进了看守所大门。
监狱内立刻有管教迎上去。
尚未进办公室,刚刚接班的管教雷永生就将老孙的情况跟他作了汇报,请示怎么办。于大成黑着脸,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地说:“蛋疼?蛋疼能怎么办?那就还上市里去看看吧!”
经于大成批准,看守所狱医赵学明和管教雷永生随后拎着一串子开门的钥匙走进了监狱走廊大铁门。“当啷”一声,来到关押老孙的那间号子前。里面的老孙此刻早已消停多了,正眼巴巴盯住小窗户看。
“老孙!”
“哎哟妈呀……咝,疼死我啦!”
“老孙!”
“哎到……到!”
“出来,带你上市里看病!”
一听去市里看病,老孙立刻如同听到了大赦令。他一边继续轻轻呻吟着,一边提裤子找鞋。
“快点快点!”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户,外面的人看到他弓腰弯背撅屁股的可怜样,用钥匙串敲敲门,让他动作快点,别磨蹭。
老孙一摇三晃走出号子,手铐重镣在水泥地上拖出哗啷、哗啷沉重的声响。
外面,雪后初霁。
早春的层层白雾笼罩着山区深处这座拥有三十几万人的小县城和它周围云树迷朦开始转绿的青峰叠岭
。这时,面无表情的赵学明和雷永生一左一右,押解着中间的老孙一步一步向警戒森严的黑色铁大门走去。老孙双手双脚在手铐重镣下前行,弓腰缩背,面呈痛苦状,一步三摇又回头,对于他来说,生死未卜,要说“痛苦”,大概莫过于此了。
此刻,第四次获准出外就医,看上去不知他心里是高兴激动多于痛苦,还是紧张无奈多于狼狈不堪。旁边岗楼上的武警战士警惕地注视着他们。大门越来越近,相对来说,应该是激动多于痛苦吧!
剩下的,也许就是几分暗喜、紧张和侥幸了。
看到押解他去医院看病的是雷永生和赵学明,老孙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这两个人,都是黄老六、黄老八兄弟的“朋友”,又是乔银忠过去的部下,他们也曾经多次在一起喝过酒。外面的人让他们带他去地区医院,显然“情况”正常,如果派两个他不认识的人,脱逃的难度加大不说,到时开枪击毙他也理所当然。
“老孙,站下站下!”
老孙正胡思乱想,到了警戒线,负责押解他的雷永生及时叫住了他。
办完必要手续,三个身份截然不同、各怀心事的人随着铁门的轰隆巨响,出现在一步之外的自由天地。外面,作为管理犯罪嫌疑人的人,赵学明和雷永生对监狱内外的感受并不特别**,而对于重大犯罪嫌疑人的老孙来说则显得格外强烈!
他忍不住连连呼吸了几大口初春乍暖还寒雪后那种特有的凉瓦瓦冷嗖嗖又带点潮湿气息的空气,我靠,真tm好啊!还没等他享受够这几个月前并不稀罕的东西,押解他的人已经招手向大街远处一辆急驶而来的小汽车发出示意。
出租车溅起一片白花花的雪水,打舵停在他们面前。
“上哪儿,大哥?”长头发司机摇下车窗,看着三人奇怪的组合习惯地问道。
没人理他。
三人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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