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一章 、午夜嚎叫(1 / 1)
实际效果表明,张疯子在被夏中队揪起头发之后至少又挨了十五六棍,棍棍凶狠,下下要命,即使不被打死,这一顿拳脚也必挨无疑了。
审讯已经变得极其严厉。
大鼎县公安局的大部分刑警始终认为,只要能拿下案子,能够惩罚犯罪,在工作的方式方法和执法程序上犯点错误都是小毛病,既不影响执法性质也不影响对犯罪的打击。
更重要的是,只要是主要领导——比如这次是乔银忠和局长丁黎明局长同时交待下来的任务,那么即使是犯点小错误也没事,只要案子顺利拿下来,领导就高兴。
的确,乔银忠几次三番进来看审讯,丁黎明局长也来了好几次,都是一种暗示和无形压力。
所以,在这种暗中和压力下审讯的主观性和随意性就很大,刑警们也常常受情绪左右,碰上张疯子这样怎么也不肯老实交代的家伙,必定要采取一些强制性措施,以便让他开口说实话。
按照老规矩,当他们电话请示完领导之后,张疯子就倒霉了。
“坐好了!”
一声暴喝,老夏从桌后站起身走到张疯子面前冷不丁伸手把他的脑袋狠狠一拧,使他那张已露出胆怯的刀条脸一下子正过来朝着他们,“谁给你惯的这些臭毛病,扭头别拉角的!瞅瞅你这熊样儿,你是不是当房地产老板这些年惯的,以为你父亲在市里当官就没人敢收拾你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回张疯子感到有点不妙了,嗫嚅道,“刑警队。”
“知道啊?”
“恩……”
过去在大鼎社会张疯子不仅愿意跟人拨个犟眼儿,也耻笑过那些平时挺横一进公安局就拉松的“好汉”,比如说县委书记的儿子王立业、税务局长的外甥林大头……等等,因此挂在他嘴上的一句口头禅是“公安局咋的?公安局也不敢把我的卵子拧下来当泡踹
!”
现在身临其境,尤其是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的严厉审讯,他有了一种不祥的切身感受。
几次三番,久攻不下,刘斌、夏中队早就不耐烦了,喝道:“把他给我捆起来!”
旁边立刻走上来两个年轻刑警,一个叫王纪军,一个叫陶军,前者是警校毕业的,训练有素,后者是刚从亏损企业调进来跟夏中队学活儿的徒弟,有机会就想表现,成为老夏的得力助手。
陶军家是农村的,从小到大,倍知犯罪活动对国家和普通人的伤害是多么严重,内心里他对雷厉风行、敢打敢干的“师傅”老夏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想进步,就得好好干,因此面对敢公开当面指鼻子骂乔银忠和诽谤局领导丁局长的张疯子他恨之入骨,跃跃欲试,更何况还涉嫌灭门大案要案……
师傅一声令下,他和王纪军两人一边抓起绳子一边将张疯子的衣领揪住,张疯子干瘦的身胚活象被提起来的空皮囊:
“站直!”
随着断喝,张疯子单薄的高档德国进口的花色t恤衫“哧啦”一声扯开了一条口子,紧接着“扑”地一声空响,被王纪军脚一勾后脑勺被猛掌一拍打,人就完全失去重心,面孔向下摔倒在地。
张疯子的手伸出去,胸口贴在地上,身体像门板砸地沉闷地“哼”了一声。还没容他叫出声缓过神来,头发和后襟又被抓住提了起来。
“站直!”
张疯子已是一身泥土灰尘,脸色苍白。
冷不防,“扑嗵”又是一绊脚一砍掌,张疯子又四肢张开重重地摔扑在地。
这次,只听他“啊”了一声,又被提起来,脸上、头发上沾满了烟头碎屑,嘴唇破了,血滴了下来
。好一会儿,张疯子上来那口气后微弱地叫唤道:“我我我我我,坦白!我坦白呀……”
但“措施”既已开始,显然已经由不得他了,不达到真正的震慑目的之前当然不会停下来。
老夏是文-化-大-革-命过来的人,呵呵,他跟刘斌还不一样,早就知道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和“你不打他就不倒”的硬道理。何况只要为“公”办事,只要是在“执法”,而且又有领导乔银忠和局长丁黎明的指示,那就应该肯定,而办事的方式、方法、程序等等是否合适,无碍大局,是暇不掩玉的事。
然而近些年来,不断有人因为刑讯逼供受到处理或被告上法庭,已经有人吃了官司,蹲了大狱不说,工作也丢了。
而且那两年公-安-部对此要求很严厉,无论什么人,一旦有人告发且查实有上述行为,严惩不怠,因此,一般情况下,没人扯这个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宁可案子不破,谁也不会再往枪口上撞,还像过去那样干了。老夏和刑警副大队长刘斌之前一直在忍,引而不发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现在不同了,领导有话,就不会出事,否则,谁也不敢。
正在这时候有人陪着乔银忠回来了。
乔银忠并非头一回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只是具体到张疯子他是头一次,但他面无表情,心里很解气,尼玛,我考,你不是能骂么?咋不骂了?
张疯子撕心裂肺的哀叫并未影响继续被提起来又摔下去,在他第三次被砍摔在地,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没有了声音。
喝了酒的刘斌叫陶军让开,自己亲自骑跨在他脊背上,一人一只膝盖抵住他腰部,那根警绳这时才开始起作用。
只见它在两人手中轻轻一抖,张疯子的双手被毫不费力地反剪过来,那绳子在他前膀后背处一缠一绕上下翻飞,有力地勒住那些关节,不多不少,最后只剩下一个绳头。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索,轻松谙熟,仿佛农家在编锣筐,又象小孩子做游戏,把个张疯子转眼捆了个老头看灯,成对虾状。
然后一人一只手抓了他的头发,往后一揪,张疯子惨白的脸便仰了起来,现出一脸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绝望神情
。
“哎呀马呀!”
呵呵……
一时间,一向在市里尤其是在大鼎县以“老大”闻名的大鼎社会房地产老板张疯子,如惊弓之鸟,顿时面如土色,哀嚎不止,蹲下身子从裤裆里往外掏屎,连声说:“我交待,我交待!”
张疯子为他的顽强抵抗付出了惨重代价。
也为他自以为有个当官的爹付出了应该付出学费和收获的经验教训……
尽管他曾经有过数次被警方讯问的经验和相当顽固的个性,又有大把的钱和人际关系,但乔银忠可不惯他,包括局长丁黎明局长、刑警副大队长刘斌和正审他的夏中队长等人。
也正是通过眼前的这一幕,让县公安局新任副局长乔银忠深刻意识到,在历次的刑侦工作中,他们认为自己代表着法律的威严,代表着法律惩罚和社会矫治的力量,代表着正义对邪恶的专政和镇压的职能,他们不是个人,他们的所言所行都是在行使职务,维护的是法律和政府的权威与威严,这种权威和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因而他们对个别拒不交待的被讯问人的所打所骂,其本质是正义的,是在扭转被讯问人的错误立场,是对他的罪恶理所当然的惩戒。
因此,虽然这样的讯问方式依然普遍存在着重实体法意义上的结果,但也仅仅是轻程序法意义上的后果问题而已。
至少乔银忠当时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事情还没有完,张疯子的“交待”显然是已经晚了,两人单腿离地分别在他腿弯处一顶,“扑嗵”一声,张疯子跪倒在乔银忠面前,嘴里不由自主地惨叫道:“哎呀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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