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情为何物(1 / 1)
次日上午,石头村。
石跛子媳妇提着一篮子鸡蛋来到石长生家。
家人忙把她让进屋里,柴氏道:“你这是做什么?”
跛子媳妇一脸愁苦道:“三叔三婶,桑女妹子,小石头,昨日跛子说了不厚道的话,害得你们为难,我过意不去,代跛子给你们赔个不是。”
石老三道:“你这话见外了,是官差逼迫,不怪跛子,况且他也是有啥说啥,没出格的。”
跛子媳妇道:“你们不怪就好,还有一个,跛子被带去衙门了,小石头现在出息,能不能找找人把他弄出来。”
家人们看看石长生。
石长生道:“虎子现在是金刚门的堂主,跟那朱捕头也相熟,想来也只是例行公事,不会故意刁难。”
跛子媳妇只当石长生推脱,便不言不语,在那里局促地搓手。
石长生见状,便道:“婶子不放心,我这就回城里看看,要么告诉虎子去找他掌门出面,要么请先生同窗帮忙。”
跛子媳妇闻言忙口中道谢,低头快步离去。
石长生便跟家人道别,准备回城。
母亲怨道:“你回家一日,吃不上三顿饭就要走了。”
石长生道:“孩儿不孝,下次回来多待些时日,眼下虎子家有事,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一家人听了也不再多说,只交代他注意身体,多加餐饭云云,石老三又塞给石长生二三十两银子,只说是上回五十斤食盐的资费,分到盐的乡亲大多给了钱,让还给酒庄。
石长生收了银子,辞别家人,去往顾小篱家。
他的马还在顾小篱家门口拴着,走到门口,却见顾小篱拿一大盆高粱豆子在喂马。
石长生道:“咋用这好粮食喂马。”
顾小篱道:“你要赶路,给马喂饱些。”
石长生道:“你咋知道我要走了。”
顾小篱道:“虎子妈一来一回,谁还看不出来,不就是让你管管虎子爹。”
石长生听她语气不善,知道在怪石跛子昨日指认自己的事,便岔开话头道:“那也不用好粮食喂,借的书鸿家的马,平日喂得就挺好,吃一顿差的不怕。”
顾小篱道:“咱家都没养牲口,没存什么草料,再说人家好心借给咱,又是同窗,更应该喂好的,不然哪里对得起人家。”
石长生笑道:“你想的周到。”
眼看马儿吃饱,顾小篱收了盆子放进院中,出来又拿出一串铜板塞给石长生。
石长生道:“这是干啥,我吃住在书院,不用钱,再说外公也给了。”
顾小篱道:“是我养的鸡鸭换的,也没多少,给你就收着。”
石长生知道是她心意,便收了铜板道:“这次回来急,下次回来给你带东西。”
顾小篱道:“我什么也不要,你好好的就行,看你瘦的,吃苦受罪了也不说,还不如小时候哭鼻子。”
石长生嘿嘿一笑。
二人又说一会话,石长生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一路上满心欢喜,策马狂奔。
将近午时到了西城门,下马牵着过了城门,就看到石跛子赶着骡子车要出城。
石长生忙上前招呼道:“跛子叔,你出来了。”
石跛子见了石长生,下车拉着他袖子道:“昨儿我在西市门口乘凉,朱捕头就把我抓了,我还提了虎子,他也不理会,只问我那包盐的事,后来逼着我指认你,这事只有咱们村子里知道,怎么捅到他那里,想来是有人告给朱员外那,还好你没事,本来也没我的事,昨儿朱捕头被你打晕了,捕快们就抓我回来,今儿朱捕头醒了就把我放出来了。”
石长生道:“不用多说,都没放在心上,虎子知道这事吗?”
石跛子道:“我也不晓得,你说说饭点儿把我放出来,我也没心思吃饭,赶着回家报平安。”
石长生道:“我出门前婶子还托我看你,快回吧。”
二人告别,石长生赶往花间酒庄。
到了酒庄后院,石长生下马牵了进去,交给后院伙计,然后问道是:“你们少东家在不在?”
那伙计指着昨日那间房道:“跟谢少爷在饮酒。”
石长生便去到那里,推门而入。
进去以后,就看到谢仲似乎喝醉,林书鸿在那里坐着一脸无奈。
二人见石长生进来,一起拉石长生坐下,二人各说各话:
“你来得正好,书鸿不跟我喝,你来陪我喝…”
“你来得正好,仲哥受刺激了,你快开导开导他…”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才将谢仲昨日的遭遇说了个大概。
石长生听完,先取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林书鸿眼前道:“这是上回食盐的钱,你先收着。”
林书鸿眉头一皱,急道:“这个不忙,刚才我们说的听清了吗?”
石长生道:“听清了。”
林书鸿道:“作何感想?”
石长生瞪着眼睛道:“然后仲哥就变成这样了?”
“可不咋地,”林书鸿一脸难受道,“昨晚上半夜就来敲门,进门就要酒,喝了个烂醉就睡了,刚才才醒,醒了又不停喝酒。”
石长生对谢仲道:“我还当你是玩笑,谁知真要赎她出来,你就说赎她出来做婢女,非要说娶她。”
谢仲醉眼迷离,指着他自己道:“我,谢仲,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就是要娶她。”
林书鸿道:“你给他出个主意,我是没招。”
谢仲道:“你是心里想着提亲的事,哪里管我。”
林书鸿道:“没有的事,我是管不了。”
石长生道:“谁要提亲?书鸿你要提亲?”
林书鸿道:“还不是我父亲母亲要我娶李锦绣,昨日你们走后才跟我说,今日就找了媒人去李家提亲,我还有点别扭。”
石长生道:“这才一日不见,就发生许多事,你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谢仲道:“那能一样吗?他两情相悦,你侬我侬,我算什么。”
说罢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酒,灌了几大口,林书鸿给他夺了过来。
谢仲被夺了酒也不恼,唱起曲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唱到这里,醉意上来,一头栽倒桌上不省人事。
石长生、林书鸿二人见他醉倒,也算松了一口气,又怕他醒来发疯,守在一旁不敢离开,直到黄昏,谢仲才醒来,又吵着要酒喝。
林书鸿道:“喝酒也不是办法。”
石长生道:“不行咱们再去一趟,看她到底怎么说。”
谢仲道:“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我再也不去找她。”
石长生道:“你不去我俩去。”
说罢他看向林书鸿。
林书鸿面露难色。
石长生纳闷,他遇事何曾退缩过,忽然又想道他今日去李家上门提过亲,一日未过就去青楼实在不妥,万一遇到未来丈人舅哥,更是尴尬。
谢仲也已经看出来,便道:“给我酒吧,你们不用管我。”
林书鸿一听便上来气势道:“怕什么,去就去。”
谢仲摆手正要开口拒绝,石长生、林书鸿互相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出手,架起谢仲就往门外去了。
三人在街上晃晃荡荡,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幻春苑。
这时天色已晚,看着幻春苑里渐渐热闹起来。
正要进门,谢仲挣脱,转身要逃,石、林二人哪能容他后退,又来拉他,谢仲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是不进门。
正在拉扯,就见一人拿着折扇、哼着小曲儿走来,正是孟守礼。
谢仲看见,立刻起身恢复清醒模样,起身拦住孟守礼道:“孟掌院,借一步说话。”
孟守礼眼睛一亮道:“呦,谢公子,请。”
说罢二人去到冷清街角,石、林二人跟随,不知谢仲要做什么。
四人站定,谢仲道:“前任掌院刚去世没几日,你倒很有雅兴。”
孟守礼道:“唉,我也是心痛难忍,寻个地方喝酒罢了。”
谢仲道:“喝酒的地方多了,偏偏来这青楼。”
孟守礼道:“谢公子对我颇有微词。”
谢仲道:“不错,这幻春苑里姑娘多了,你偏偏相中我那相好的。”
孟守礼道:“这幻春苑不同于其他地方,姑娘若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
谢仲道:“这么说是她自愿的。”
孟守礼道:“不错。”
谢仲道:“我却是不愿,孟掌院说如何是好?”
孟守礼道:“不如谢公子来说。”
谢仲道:“不如咱们比试一场,谁输了谁退出。”
孟守礼哈哈一笑道:“荒唐。”接着转身就走。
谢仲早已压抑许久,此时顾不得许多,化出灵气便袭向孟守礼后心。
孟守礼身上青光一闪,谢仲被弹飞出去。
石、林二人忙去搀扶。
谢仲起身,甩脱二人,又向孟守礼攻去。
孟守礼随手一挥,谢仲又被击飞,然后孟守礼道:“你是小辈,我不愿伤你,莫要纠缠。”
石、林二人也看出谢仲打不过他,便劝道:“算了仲哥,从长计议。”
谢仲胸中一口恶气,不发泄出来如何能行,第三次向孟守礼攻去。
孟守礼恼怒道:“不知死活。”
说罢身上青光闪耀,青芒化出。
石、林二人惊呼,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眼见孟、谢二人就要交手,忽然就见一道金光瞬间袭来,挡在二人中间。
二人同时被弹飞出去。
正是沐恩到了。
孟守礼起身,拍拍身上灰尘道:“沐先生,你家学生可有出息。”
沐恩不答话。
谢仲起身,又化出灵气冲向孟守礼。
经过沐恩身旁,沐恩抬手一巴掌,打了谢仲一个耳光。
谢仲又被打飞出去,摔在地上晕倒了。
孟守礼冷笑道:“这就对了,没规矩的…”
话还没说完,沐恩闪身到他面前抬手也是一巴掌。
孟守礼挨了一耳光也远远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等他起身,沐恩早带着三名学生离去了。
孟守礼起身环顾四周,这地方偏僻,无人看见他的窘态,于是他摸摸脸颊,揉了揉腰身,缓缓向幻春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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