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仇,死结难解_119. 残酷猜想坐实了(一)(1 / 1)
“一千万……两千万……”
当莫笑迈下第五阶台阶,身后的价码已经加到了五千万。
“你不是很缺钱吗?五千万待到爷爷办完身后事。算来,你赚大了。”冷言冷语夹杂着刺耳嘲讽从头顶直灌下来,莫笑气得肩膀都禁不住哆嗦。
她咬紧牙关想一鼓作气冲下楼梯。可她迈不动步子。她低头,瞥见隐隐微隆的小腹,心底暗涌一股既屈辱又无奈的无力感。她太缺钱了,钱意味着自由。爸爸来电话说,他已变现了三千万,而五千万恰恰是自由的缺口。此时,她已挥霍不起这一名不文的清高。
雷鸣霄盯着定格在楼梯上的那抹身影,嘴角勾起一缕似有似无的嘲讽弧线。他开口原想添点什么,楼梯口飘上一句轻柔的召唤,“雷少,茜小姐,开饭了。”路姨瞟一眼莫笑,厌嫌地转了身:“快点,太太在催了。”
雷茜不情不愿地边下楼边嘟囔:“我才不要吃这里的饭,看脸色都看饱了。”她走到莫笑跟前,忽然就探头变了笑脸:“听者有份,嫂子,那五千万分我点呗。”
莫笑闻声,整个人都抖了抖。耻辱,一辈子都不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她看也没看身侧,就顶着苍白的脸蹭蹭腾下了楼。
雷茜扭头冲楼上的哥哥吐舌头:“一句玩笑都开不起,真没劲。”
雷鸣霄双手插裤兜里,直挺挺地站着,整一黑面神。
雷茜很不讨趣地撅了嘴撒娇:“哥——你陪我下楼呗。”
雷鸣霄似乎看都没看妹妹,转身就往走廊那头走。
“喂——”雷茜攀着栏杆,气得直跺脚,可一晃,哥哥早不见人影了。
院子门口,欧阳阳已经等了老半天了。见莫笑从铁门里晃出来,他急冲冲地推开车门迎了过去。
“怎样?还好吧?”欧阳阳故作轻松。
莫笑挤出一丝笑。她低头,故意偏着刘海挡住面上的五指印:“爷爷精神挺好的。”
“那走吧。中午想吃什么?”欧阳阳为莫笑开门,又很体贴地扶她进去。“不如就韩国料理吧。”见莫笑讪讪,他笑着坐回驾驶位,极力缓和气氛,“泡菜饼酸酸辣辣的,开胃。”
“嗯——”莫笑心不在焉地系上安全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五千万。她总错觉那五千万找零成了硬币,狠狠地从头浇到她身上,都把她掩埋得严严实实,叫她直喘不过气。
“你的脸怎么了?”欧阳阳伸手就拨莫笑的刘海。
“没事。”莫笑拂开他,偏脸直看窗外。
她眼角隐隐泛起的那层潮润活像涨潮的洪水直溺得欧阳阳铁青了脸。他抠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干吗?”莫笑一把揪住他。
“找他算账。欺人太甚!”
“欧阳——”
两人正推搡时,铿地后车门开了。“嫂子,你们是出去吃吗?不介意搭我一程吧。”雷茜厚着脸皮嬉笑。“哦——”她指着欧阳阳,一脸八卦的兴奋,“我认识你,英雄救美的那个,真人比视频要帅嘛,你不上相。”
提起市民中心那幕,欧阳阳就越发上火。他偏头看一眼,脸色越发铁青。
莫笑很不自在地松手,细声嘀咕:“雷鸣霄的二妹。”
“我叫雷茜。”小丫头已伏上前来打招呼。
欧阳阳的脸不是一点点僵:“不好意思,请你下车,我们——”
“笑笑姐姐。”雷茜已攀上莫笑的胳膊,先下手为强地耍赖,“你也知道家里有个黑山老妖坐镇,我哪里吃得下饭啊,吓也吓死了。茵茵的妈妈虽然也不在这里,可至少有保姆护着。我一个人,多可怜。”
莫笑为难地瞥一眼欧阳。雷老爷子生性固执,哪怕儿子雷霆军都娶到第三任老婆了,他却执意只认原配儿媳。雷茜都快十七岁了,她的生母与雷霆军结了又离,却硬生生地不曾入过雷家的大门一天。老爷子铁了心,除了原配儿媳,谁都不认。这第三任儿媳,雷茵的生母也是一样的,哪怕再心疼四五岁的女儿,也不过是每天一早远远地躲在铁门外看上一眼就走,生怕惹老爷子不高兴。
“笑笑姐姐,好不好吗?她可会装了,在爷爷面前对我笑呵呵的,一转身,就恨不得吃了我。我担心她给我下药。带我出去嘛,嗯?”
前婆婆的尖酸刻薄,莫笑不是没领教过。又是黑山老妖又是下药的,小丫头显然夸张了点,却真有几分可怜。莫笑经不住小丫头左摇右摇:“欧阳,开车吧,饿了。”
欧阳阳睨一眼后座,皱了皱眉,到底发动了引擎。
晌午骄阳洒落梧桐树,一块块光斑投映在红瓦外墙上,攀满外墙的爬山虎被照得叶片近乎透明。敞开的玻璃窗,被一圈透光绿叶缠裹着,像极了一幅精心绘制的画框。画框里,冷男眉眼深邃,玛瑙般澄亮的眼眸倒影着一点红,那是院子外欧阳阳的那辆火红大众。那点红,像一枚火柴嚓地点燃,嗖地一缕红光飞飚而逝,燃烬了一般,消失在瞳孔深处。画框里的肖就此定格,一定便是两个多小时。如果不是烟蒂一闪一闪的火光扯起萦绕窗棂的烟雾,这窗这人还真像一幅死物。
“喂——咳咳咳——”雷茜推开房门就夸张地弯腰咳嗽。她跑到雷鸣霄身边,原想夺下他手里的烟蒂,却因哥哥慌乱地一个闪身,她狡黠地撅了嘴。她一个探头,就着哥哥刚才的视线望向窗外,就见院子里梧桐树下的秋千在晃荡。她定睛,看清秋千上的人影,就惊诧地睁大了眼。她再扭头看哥哥时,眼神带了戏谑:“哥——不会吧?你这不仅是再见还是朋友,简直是再见更有情嘛。”
雷鸣霄腾到书桌前,摁熄烟蒂,冷冰冰地留了个背影给妹妹:“我看你是手头宽裕,不差车了。”
此时,威逼利诱已不顶用了。雷茜兴奋地拍手哈哈:“你就嘴硬吧。都被我逮着了。爱就爱呗,装什么装?”
雷鸣霄扭头瞪她,嘴角动气地扯了扯。
雷茜脱不了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兴奋劲。她凑过来挤眉弄眼:“不是要我看着她吗?我这个无间道可敬业了。难道你不想知道笑笑姐姐和那个叫——”她故意拖长了声音:“欧阳的帅哥约——会——都发生了什么?”
雷鸣霄的脸紧绷得像敷了层珍珠粉面膜,细微的一点抽扯似乎都能撕开一条口子来。他拂开她,不耐地往房门走:“我让你看着她——”
“我知道,你怕黑山老妖对付她吗?要我当护花使者嘛。”雷茜抢白。在哥哥薄怒回头的那霎,她吐舌头直讨饶:“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可是哥,你还真不像她生的。你看,你对我这么好,对茵茵也好,一点都不像她。”
雷鸣霄依旧黑着脸,可憋着的那团火,显然不好发作了。尤其是看到妹妹眨眼卖萌的样子,他的心莫名地像被什么利器捣了一下。茜茜也好,茵茵也好,他总能从她们狡黠俏皮的笑容里翻寻到那抹早已远逝的久违身影。他怎么可能不对她们好?
雷茜见哥哥这幅表情,嬉笑便渐渐褪尽了:“好吧。笑笑姐姐私下问我,蕾蕾姐姐是怎么没的。”
雷鸣霄敛眸,紧绷的面色蒙了一层戾气。“你怎么说的?”他冷冰冰地问,眸光凶得近乎泛着冷光。
雷茜惊地噎了噎。她嘟囔:“不就是……车祸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都满十六岁了,我妈怎么还不许我在美国考驾照。我也犯不着这么求你吧?”
雷鸣霄的面色稍稍缓了缓。“睡个午觉再去看爷爷。”他说完扭头就拧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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