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仇,死结难解_119. 残酷猜想坐实了(二)(1 / 1)
“哥——”雷茜鼓着腮,“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真喜欢笑笑姐姐,就加把劲哄哄她。关键是要对她好,女人嘛,都心软。那个欧阳对她可好了,好到肉麻,看她脸上有伤给她冰敷,见她要喝水,说什么抹茶不好,硬是跑便利店去买水。你要再不努力——”
铿——雷鸣霄很大力地旋开门锁,拉开房门就很不耐烦地挤了出去。在嘭地关门那霎,雷茜冲着门缝在喊:“笑笑姐姐说晚上她想吃日式煎饺。”
雷鸣霄觉得后脑勺似被关门声给砸到了,嗡嗡地,又乱又堵。胃也堵,他杵在门口,下意识地捂着胃揉了揉,却只觉得越揉越堵,胃简直像揉成了一个粉面团子,隐隐直绞痛。那个女人就是个祸害!不见还好,一见,他就胃疼。翻江滔海的胃酸似乎一霎窜上了脑,他脑门都不清爽。眼前幻灯片似得晃过的全是那个女人挽着欧阳阳低眉噙笑的模样,有商场逛街的,有市民中心领证的,更荒谬的还有他自动脑补的……私底下的……
私底下的——
她会窝在那个男人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对着他的心口喃喃地说,“老公,我爱你,很爱很爱……”吗?她会攀上那个男人的肩,胡搅蛮缠地撒娇耍赖要他背吗?她会清晨起来给那个男人挤牙膏,黄昏回来给那个男人刷皮鞋吗?她会贴着那个男人的后背,装模作样地揉着他的太阳穴,歪着脑袋冲他的耳畔直哈气吗?
她会吗?还是她曾对他做过的一切,都对那个男人做过了?站在窗口的两个小时,雷鸣霄一直都在纠结这个,纠结得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就正如他的胃他的心全他妈被堵得水泄不通,呼吸不畅。他抽手,手心冰冷的全是汗。他攥紧拳,冲下了楼。他妈的凭什么?他都花了钱了,五千万还不够买她个把星期吗?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秀恩爱?
他的脸色,或许是没吃饭低血糖,褪得些许苍白。他一路冲到院子,冲到梧桐树下。那个女人正微眯着眼,靠在秋千上小憩。他都冲到她跟前了,她却睡熟了一般,丝毫没察觉。
他张嘴想冲她吼,可声带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睡着的样子,一点都不美,全然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记忆里,偎在他怀里,她总睡得恬静,嘴角总像她的名字隐隐噙着笑。可眼前的就整一张苦瓜脸,眉角隐隐微蹙,眉心簇着愁容,甚至连嘴角都没舒展开,更苦逼的是左脸颊还爬着五指印,隐隐还有些肿。
卡在喉结的什么东西像是嗖地滑了下来,直堵在他心口,突突地,连胃都搐了两搐。雷鸣霄不耐地移开视线,仰头望向梧桐树顶。可就一霎,他又禁不住垂了睑。他甚至禁不住伸了手,食指指尖都近乎触上了她的眉。
手指悬空着,他僵住,就像此去的六七十个日夜一样僵了住。不知是哪个不着调的情感专家断言,爱上一个人,见不到时,会像中了巫蛊似得想见她。见到了,又会像锈铁遇了吸铁石一样想碰她。可这种触碰无关欲望,全然只是单纯的想靠近。
狗屁!雷鸣霄蜷指半握成拳。这他妈也算爱,那他这辈子不要爱过太多人?哪有男人不想碰女人的?可霎时,他心底虚空,也就这霎,莫笑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雷鸣霄像变脸似得,嗖地换了黑面。他双手插裤兜里,微扬下巴,挑眉斜睨:“五千万片酬,都够请金马影后了。你演技不行,至少得敬业,如果再有乱七八糟的车和人出现在门口,见一次,扣一千万!”
莫笑刚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都是懵的,以至于他都转身了,她却还是呆愣愣地坐着。
“快点,爷爷在等你!”
病房门口,嗯——莫笑闷哼一声,只觉得左脸一片冰冷,却是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捂来一个冰袋。
“见着爷爷,你懂你该说什么。”雷鸣霄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还捂着冰袋,举止再亲昵,言语却是冰冷。他揽一把她就进了房。
“爷爷。”小两口貌合神离地堆着笑招呼。
雷爷爷戴着老花镜,捧着相册靠在床头。他抬头,拨下眼镜定睛一眼着急了:“这是怎么了?”
莫笑拂开雷鸣霄的手,自己捂住冰袋遮脸。“牙疼。”她的声音像被冰冻得轻微哆嗦。
老爷子直皱眉,招手道:“不要紧吧,来,给爷爷瞧瞧。”
“不要紧,小毛病。”莫笑一直低着头。她靠近床头,鼻子被冲鼻的冷气刺得直泛酸,连眼角都泛酸。她当然不能抽开冰袋。她看着被套上的相册,强挤微笑:“是老相片吗?”
“嗯,呵呵,都是鸣鸣他们小时候的。”一提起孙子,老爷子就一脸慈爱。他冲孙子孙媳招手:“来,一起看。”
“这张是鸣鸣第一次骑马,你看看,才四岁,多胆大。”
“喏——这张是两岁的,呵呵,骑的是木马……”
雷鸣霄和莫笑一人分坐一侧,围着老爷子,老爷子如数家珍地哆嗦着手指,冲着发黄的老照片指指点点。
雷鸣霄间或笑着插上两嘴:“现在野生动物园的小老虎都对人开放了,一百块就能抱着拍张照,可比马神气。”
莫笑捂着冰袋默默看着,眼神有些涣散。
“这个是蕾蕾。哎——”
莫笑的眸子忽地亮了。她定睛,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麻花小辫,踮脚扮着芭蕾舞造型。她黯然地垂睑,正好撞上对面男人的眼神,那眼神有痛更有怒,她莫名地胆怯,连捂冰袋的手指都有几分哆嗦。
“爷爷,改天再看。”雷鸣霄的脸色很难看,伸手就夺相册。
雷爷爷却执拗地摒着相册,直摇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再痛也这么多年了。我想临走把子子孙孙都看清楚,都记心里。”他低头,又开始翻页,操着些许哽咽的口吻:“笑笑,看,这是鸣鸣初中毕业的样子……”
莫笑只觉得视线都些许模糊。她敷衍着嗯嗯,可心绪早已不宁,不,是惊恐。她总觉得她离那所谓的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近到空气都越来越稀薄。
雷鸣霄死死盯着窝在爷爷身侧的那抹身影,此刻,她在他眼里就剩一抹影子,一抹可恨的影子。
“蕾蕾的名字是我取的,人如其名,笑笑,你看,她多美。这是她陪我过的最后一个春节,第二年,她就——”老爷子哽住,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莫笑低眉,当那张略显苍白的笑脸映入眼帘,她的心突地近乎蹦出了嗓子眼。啪——手一松,冰袋掉到地上,她整个人都冻住了。泪雾花了眼,视线分明越来越糊,她却看得越来越真切。她认得这张脸,这是她在书房,在他的手机里看到的那张脸。虽然手机里,她的脸色更惨白,罩着呼吸面罩插满了管子,莫笑却始终认得那双眼眸。
她曾以为这张脸是属于蓝色生死恋一般凄美爱情的女主角,她曾以为这张脸是铭刻在那个男人心底最深的爱恋。呵——她敛眸,唇色都褪得惨白。折磨她无数个夜的残酷猜想,真坐实了?那个台湾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雷蕾?
莫笑惊恐地扭头看向雷鸣霄。而他也正定定地看着她。她死死盯着他,她不知,她想从他的眉眼里搜寻出什么。是仇恨?是爱恋?还是……她什么都搜不到,他对她似乎除了冷漠,就再没剩下什么。
莫笑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弯腰想捡起冰袋,可屈膝时,她隐隐听到咔嚓一声,好像不是关节在响,倒是她的心崩开了。不,是她的世界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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