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姑侄话房事 主仆采鲜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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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奇第二天早上醒来,便赶忙整了整衣衫,来到钟粹宫。

何奇向裕妃施礼后,仍坐在纱帘对面,笑着说道:“今日臣教习娘娘如何画手......”还未说完,裕妃道:“昨日中秋之夜何侍诏过得如何?”

何奇忙笑道:“臣忘记感谢娘娘了,多谢娘娘所赐的螃蟹,实在是香的很。”

裕妃道:“酒也香的很吧?”

何奇道:“娘娘如何知道我喝了酒?”

裕妃叹气道:“昨日中秋,太后身体不适,便没有出席中秋之宴,只是命画院画师作《太液秋月》呈献给皇上,所有画师皆有笔墨点缀画卷,为何你却在睡觉?你身为本宫的师傅,实在是让本宫没有脸面。”

何奇惊道:“这件事臣实在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告诉我中秋之时还要向皇上献画!”

裕妃冷笑道:“那画院之中没有一个人影,你就不疑心吗?”

何奇道:“臣以为画师们都回家团聚去了,所以臣一时烦闷,便喝了些酒,谁知道如此不胜酒力,便睡着了。”

“翠儿,”裕妃转头道,“是你赠酒与何侍诏的?”

翠儿还没有答话,何奇赶忙道:“酒是刘学正给的,和翠儿无关。”

裕妃听了,想了一想,然后点头道:“罢了,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学画吧。”

“是。”何奇叹了口气,便开始教授绘画之道。

两个时辰后,何奇躬身告退,刚出宫门,就听后面翠儿道:“何侍诏留步。”

何奇忙停了下来,只见翠儿怀中抱着个酒坛向他走来,何奇赶紧上前接过酒坛道:“我帮你拿就是了。”

翠儿将酒坛递给何奇,笑道:“这酒就是给你的。昨晚圣上赐酒与众大臣,裕妃娘娘也讨了一坛,说是自己要喝,其实是赠与你这个恩师的。”

何奇看着怀中的酒坛,叹气道:“可惜昨天我醉倒了,否则肯定会让娘娘面上有光,我这就回去问刘学正。”

翠儿忙拦住道:“你糊涂啊?”

“什么?”何奇问道。

“你看不出是刘学正故意所为吗?”翠儿道,“你现在教习裕妃娘娘作画,又受太后恩赐,已经是太过显眼,其他画师必然对你有所嫉妒,昨日没有一个人告诉你给圣上作画之事,可见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现在去找刘学正,岂不是自讨没趣?一来他的职位比你高,你不能奈他如何,二来你确实醉卧房中,已是尽人皆知,你如何能讨回公道?”

何奇道:“莫不成忍气吞声?”

翠儿道:“不错,所谓树大招风,不如低调行事。在这宫中,不学会忍让怎么能出人头地?若是何侍诏真想扎根宫中做一番事业,这点哑巴亏必须要吃得。”

何奇想了想,说道:“那翠儿姑娘认为我该怎么样?”

翠儿笑道:“我不过是个奴婢,哪敢教训何侍诏呢?”

何奇道:“何某还望赐教。”

翠儿道:“其实何侍诏不用担心,一切如平常就好,只要小心行事,再加上裕妃与太后为你撑腰,他们不敢把你如何的。”

何奇笑道:“翠儿说的是。”

翠儿躬身道:“奴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这酒每日早上饮一杯就是了。”说完便转身去了。

何奇回到画院,果见一班画师在那里指点讥笑于他。何奇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忙自己的事情。刘佩笑着走过来道:“何侍诏觉得昨日老夫的酒味道如何?”

何奇躬身道:“甜美香醇,多谢刘学正。”

刘佩知道刚才何奇去了钟粹宫,料定裕妃定会提及此事,何奇也一定会心中不忿而找他理论,自己便可以趁机会再羞辱他一回。谁知何奇不但没有提及,反而毕恭毕敬,这倒叫刘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笑道:“好说,好说。”然后便转身走了。

何奇心想:“《太液秋月》不过是大家东拼西凑而成,将来我要呈献给皇上的,必定是一人之作才可以。”

虽说《太液秋月》没有何奇参与,但宫廷画院一帮画师的技艺也算得上是巧夺天工了。此时在慈宁宫中,太后正斜倚在榻上,辉宗命人将画卷展开放在太后面前以供观赏,魏清荷也在一旁站着。太后看了看画卷,点头道:“众画师的平远山水倒是意境深远。”

辉宗道:“母后可感觉好些了?不要太过劳累,要好生休息才是。”

太后道:“哪里就这么娇气?不过是着了些风寒。”

魏清荷道:“太后前日游园,由于穿的多些,出汗之后将外罩脱了,所以受了风寒。”

太后笑道:“俗语云‘春捂秋冻’,果然不假。虽值秋季,但也会突然转暖。”

辉宗道:“朕看还是穿得多些好,毕竟母后上了年纪,只是以后热了就不要再脱就是。”

太后点了点头道:“皇帝说的是。哀家已经不再年轻,不知还能再活多少时日。”

辉宗忙道:“母后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母后必定福寿绵长。”

太后摆手道:“哀家不要活那么久,哀家只想在有生之年能享天伦之乐。”

辉宗脸红道:“朕明白母后的意思,可有些事情着急不得啊。”

太后笑道:“那哀家就不着急了,给皇帝徒添烦恼,哀家有些过意不去。”

辉宗忙道:“母后何出此言?您是朕的母后,凡事都是为朕着想,朕不是孩子,心里明白得很,也感激的很。”

太后点头道:“皇帝能这么说,哀家这心也算没有白费。皇帝还有国事要处理,哀家就不留你了,但不要太过*劳才是。”

辉宗道:“是。母后好生休息,晚上朕再来看望母后。”说完便往养心殿去了。

辉宗走后,太后用手撑头道:“好晕。”

魏清荷急忙过来,用大拇指在太后的太阳穴轻轻揉按,须臾太后道:“好多了。”

魏清荷道:“太后若是难受,就请回房歇息吧,臣再给您开一副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太后叹气道:“这身病可医,心病如何治的?”

魏清荷想了想说道:“太后是指皇上子嗣之事?”

太后道:“那还能是什么?哀家现在最着急的就是皇上后继无人。膝下无有子嗣,这对皇室来说不是好兆头啊。虽说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可他却只钟爱皇后和裕妃两人,哀家虽然希望裕妃能够为皇上生子,可又迟迟不见动静。哀家现在真的有些心灰意冷,只希望无论是谁,只要能为皇上诞下男丁,哀家就心满意足了。皇上没有子嗣,那些大臣也一定在私下议论纷纷,人多口杂,难免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魏清荷见左右无人,于是走到太后面前,跪下道:“皇上无有子嗣之事,臣知道其中缘由,只是不敢禀明。”

太后听了这话,急忙撑起身道:“什么?你知道?”

魏清荷道:“皇上今年夏天夜间频频盗汗,臣奉旨前去医治。臣为皇上请脉时,只觉脉象往来艰涩,迟滞不畅,恐怕是肾精不足之象。”

太后道:“胡说!倘若真是如此,其他太医为何不说?”

魏清荷道:“肾精不足乃先天之病,若是说了,言外之意就是皇上难以生育,这等大事太医们如何敢断?倘若皇上恼怒,岂不是自寻死路?”

太后道:“你片面之言,不足为信。”

魏清荷道:“太后如若不信,可问皇后或是裕妃。”

太后道:“问什么?”

魏清荷道:“问**。”

太后琢磨了一下,心想:“怪不得皇上频频出入钟粹宫而皇后并无嫉妒之情,原来皇后知道皇上无法和裕妃享受**。怪不得皇上不喜欢其他妃子,原来是知道自己不能**,所以刻意回避。”

想到这里,太后道:“尚药局人才济济,就没有人能医治此病吗?”

魏清荷道:“其实此病也不是无药可救,但需要时间。先天不足可用后天补缺,但必须细水长流,循序渐进,起码要用一年的时间方可见效,只怕皇上碍于情面,不愿让别人知道,所以就不愿意日日服药了。”

太后道:“难道皇室的兴隆比情面还重要吗?这件事你不要对其他人说,皇上那边哀家自会劝解。明日此时,你来坤宁宫为皇上诊脉,哀家给你一年半的时间,倘若到时皇上仍不能让后妃身怀有孕,你可仔细了。”

魏清荷忙道:“臣遵旨。”

太后摆手道:“你下去吧,哀家累了,想歇一歇。”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魏清荷走后,太后便叫太监去钟粹宫将裕妃找了来,开门见山的说道:“皇上最近可去你那里了?”

裕妃道:“这两天皇上都在。”

太后道:“哀家问你,你可要诚实回答。”

裕妃道:“太后您说。”

太后道:“你和皇上最近可行**?”

裕妃听了这话,顿时脸红道:“太后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太后道:“哀家只让你说是与不是!”

裕妃吞吞吐吐道:“这个......臣妾......”

太后叹气道:“你就不要支支吾吾了,有话就说吧!你和哀家还有什么隐瞒的吗?”

裕妃道:“皇上不让说。”

太后气道:“放肆!你们还想瞒哀家到什么时候?!这关系到江山社稷,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赶紧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裕妃咬了咬牙。说道:“臣妾与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了。”

太后道:“为何?”

裕妃脸红道:“皇上疲软不举,臣妾也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摇头道:“你为何不早告诉哀家呢?”

裕妃道:“皇上不让说,臣妾如何敢言?再说这等事臣妾有怎么好意思告诉您呢?”

太后叹气道

:“终究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啊!无有子嗣,还谈什么家国社稷啊!”

“您不要生气,臣妾有办法,”裕妃凑过来道,“臣妾听说鹿血能够壮阳,而且异常坚挺......”

“胡说,”太后道,“哀家要的不是能让后宫嫔妃享受**,哀家要的是皇室后代!就算坚而能举又能怎样?无有阳元,还不是徒劳?”

裕妃忙道:“臣妾糊涂。”

太后道:“你们这样的年轻夫妻,以后有不明白的事情一定要问哀家,今天要不是魏太医说明,哀家定被你们瞒到死都不知道呢!”

裕妃忙道:“臣妾知道了。”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哀家还不是都为了你,生得子嗣,你就有机会成为皇后。当初要不是许皇后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哀家怎么舍得将我儿的正室之位让与他人?”

裕妃笑道:“天下之事没有十全十美,要不是因为兵部尚书许大人据理力争,皇上也不会有今天。”

太后道:“这个哀家当然明白,皇上能有今天,许家功不可没。不过说到底,许尚书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当上皇后才这么做的。现而今许尚书已死,许家的权利也丢了大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裕妃道:“臣妾知道,那时太上皇去得早,太后凭一个人之力与众大臣周旋,才有了皇上今天的大好河山,其实说到底,帮皇上登上宝座的,其实是太后您。”

太后听了这话,不禁含泪道:“到底是哀家的好侄女,说到我心里去了。那时朝纲紊乱,皇子们一个个都想登上皇位,要不是哀家及时拉拢了手握兵权的许尚书,真不知道我们娘儿俩现在身在何处呢?说到底,还是为了皇上啊。可谁知道皇上竟然不能生育,那这江山争了过来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迟早要送与他人吗?”

裕妃道:“太后不要伤感,凡事皆有解决之道的。”

太后点头道:“我已经让魏清荷去准备了,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得为外人知道,明白吗?”

裕妃点头道:“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守口如瓶。”

太后点了点头,扶着裕妃站起身道:“哀家要进去歇一歇了。”裕妃于是搀着太后进了东暖阁。服侍太后睡下后,裕妃转身出了慈宁宫,由翠儿陪着,往御花园走去。

翠儿道:“娘娘不回宫去吗?”

裕妃道:“心里烦闷,想到处走走。”

翠儿道:“也好,今天秋高气爽,走动走动对身体大有裨益。”

裕妃道:“可惜日渐萧条了。”

翠儿笑道:“娘娘这话奴婢可不同意。”

裕妃笑道:“说来听听?”

翠儿道:“日渐萧条只是凡人所见,其实四季各有不同,各有美态。春天花草萌发,夏天姹紫嫣红,秋天金色满目,冬天白雪飘零,这才是四季之美。倘若只看到春天狂风卷沙,夏天酷热难耐,秋天万物萧条,冬天寒风刺骨,那这四季也要不得了。娘娘说是不是?”

裕妃笑道:“你啊!乐天派罢了。”

翠儿道:“娘娘说的是。”

两个人说笑着,来到御花园中,只见满目**开放,更觉香气扑鼻。裕妃笑道:“谁说夏天才又姹紫嫣红?这里不也一样。”说完来到切近,俯身摘了一朵“绿云”,回身道:“来,给本宫戴上。”说完将花递给翠儿。

翠儿接过花,踮着脚尖,将其别在裕妃的云鬓之上,然后笑道:“娘娘越发的漂亮了。”

裕妃又俯身摘了两朵金色的小**道:“来!本宫给你戴上。”

翠儿忙躲避道:“奴婢哪有这个福气?还是娘娘戴吧。”

“客气什么?”裕妃说完拉过翠儿,将花戴在她的头上。

正嬉笑见,只见对面来了两个人。翠儿道:“婉妃娘娘来了。”

裕妃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长寿宫的婉妃带着宫女清风由对面走来。裕妃于是迎上去道:“妹妹哪里去?”

婉妃见是裕妃,忙笑道:“臣妾听说御花园**盛开,特来观看。姐姐也是来赏花的?”

裕妃道:“我是路过此地,想不到群芳盛开,所以驻足观看。”

婉妃见裕妃鬓上所插的**,笑道:“姐姐这花好看的很,更加衬托出姐姐的妩媚了。”

裕妃笑道:“我也帮你插一朵。”于是回身掐下一支**,插入婉妃鬓上,大家看了,无不说好。两人又玩笑一回,便散去了。

婉妃见裕妃走得远了,说道:“果然是受宠的妃子,天天满面笑容的,哪里懂得我们这些被打入冷宫的人?”

清风笑道:“娘娘不必介怀,不消几日,皇上定会去您的永寿宫。”

婉妃道:“这样成吗?何侍诏会不会不答应?”

清风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娘娘依计行事就可以了。”

婉妃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路往宫廷画院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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