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愿可回头(1 / 1)
如今陪在陆廉身边的人,不是只有江落雪吗?可她还活得好好的,没有死,哪里需要追封呢?
莫非陆廉的意思是,他登基之前,便要除掉江落雪?
郑君牧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尽管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使得他对于江落雪早已没了什么感情,但毕竟她也跟过他。
最重要的,他们如今还一同在为怡王效力。
可怡王却忽然告诉他,他要杀了江落雪!
这怎么能不令郑君牧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危机感?
可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宣之于口的。
“殿下稍安勿躁。此事容属下再去详查一番,再与殿下回话。”
郑君牧想着法子安抚了陆廉一番,找了个理由便匆匆告辞了。
陆廉站在窗边,目光沉沉地看向天边。
沈若初,本王虽未在你活着的时候得到你,还让你因为陆逾白那个混蛋而香消玉殒了。但我今后必定会给你这世上最尊贵的荣耀,让你得以享千秋香火,受万民祭祀,你一定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是你最值得托付之人!
郑君牧出了怡王府,心中慌乱不安。
他原本是来打探关于沈若初消息的,却不想受了陆廉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
但他的话也足以说明,沈若初的确是和陆逾白在一起的,他们二人一同殒命了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
回到承荣侯府,郑君牧让下人上了一桌的酒菜。
酒过三巡,不知该向何人倾诉的他,让下人叫来了沈歆瑶。
沈歆瑶如今与他已如同陌路,二人即使身处同一屋檐下,也是见面不相识的模样。
今日郑君牧会让人请她,她有些意外,却还是去了。
郑君牧醉眼迷离中,一抬眼看见沈歆瑶站在门口,便醉笑着同她招手。
“来啊,进来,陪我喝两杯。”
沈歆瑶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厌恶地皱了皱眉,转头便要走。
“沈若初死了!”
郑君牧冲着她的背影大叫起来。
沈歆瑶浑身一震,站住了。
她回过头来,瞪着郑君牧问道:“你说什么?”
郑君牧又笑起来,指着她道:“看看,我就说吧,你早就巴不得她死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就面和心不和,如今她死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沈歆瑶急急地走到他面前。
“你再说一遍!沈若初怎么了?这不可能!你骗我!”
沈歆瑶的反应有些激烈,似乎让郑君牧也有些意外起来。
他眯缝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沈歆瑶,似乎是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娶进门的那位一心想要设计沈若初不成反而被迫嫁给了他的平妻。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的死对头死了,你不高兴吗?她跟那个陆逾白一起,掉下了悬崖,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郑君牧已经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他端起酒杯狠狠地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口中仍自喃喃道:“你以为王府的世子要高贵得多?如今呢?我早就说过……”
沈歆瑶木然地站立了一晌,知道从郑君牧这里已经无法得到更多消息了,这才怔怔转身,朝外走去。
出了郑君牧的院子,她忽然觉得胸口憋闷得很,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于是她转了方向,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一扭头去了侯府的花园。
花园里,花开正好,浓郁的香气在以往是沈歆瑶最喜欢的。
可今日,她却觉得这香气有些太重了,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急促地呼吸着,用力喘着气,却还是不行。
她举起手来扇着周围的空气想要让自己好受一些,甚至到了后来她开始张开了嘴巴用力吸着气。
可没用。
那股窒息的感觉还是紧紧地挟裹着她。
沈歆瑶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活活地憋死了。
她终于蹲下来,在馥郁的花香中,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胸腔中闷着的那团气哭了出来,沈歆瑶抬起头时,发现夜色已经很深了。
一转头,她忽然看到有一个身影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不知等了多久。
她吓了一跳,站起来朝着那人影走过去。
“谁在那里?”
那人转过头来。
是那名叫做彭征的家丁。
上一次,沈歆瑶识破了郑经略和寇氏利用她传情达意的设计并同郑君牧对质时,恼羞成怒的郑君牧将她推倒碰伤,并险些再次动手时,就是彭征出现,拦住了郑君牧。
“少夫人,是我。”
沈歆瑶放松下来,眼泪却没止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彭征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还请少夫人节哀,少夫人伤心之余要顾惜身体,好好活着才是对亡者最好的思念。此处夜里无灯,少夫人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
沈歆瑶有些激动。
就连她自己也并不确定,她是不是为了沈若初而哭的。
明明她以前和沈若初之间是水火不容的。
怎么会为了沈若初而流泪?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想过,彭征说的有没有可能是陆逾白。
这个曾经被她一见倾心的人,如今却是丝毫都顾不得想起了。
彭征“嗯”了了一声。道:“方才在外面听说了。”
沈歆瑶其实并不清楚,他在侯府究竟是什么身份,按理这样的消息他眼下不该知道这么快的。
但此时的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
“你既然消息这么灵通,想必也该知道,我们二人以前最是不睦,她出了事,我没有幸灾乐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为了她流泪?”
彭征垂了眼,似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答她这个问题。
显然他最终选择了肯定的答案。
“是非对错每人心中自有定数。人非圣贤,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没有铸成大错的,一切皆可回头。且,你们毕竟是姐妹,少夫人也并不像是冥顽之人。”
沈歆瑶苦笑了一下。
沈若初似乎从未将她当做过对手,也许是不屑,也许是不愿。和沈若初交手以来,她铸成的最大的错,便是将自己送去了这一场亲事之中吧。
但,也是到了今日,她才忽然开始庆幸,当初并未真正伤害到沈若初。
尽管仍旧不能作为原谅自己的借口,可她总算是有脸,到她的灵前去,为她上一炷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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