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你也不例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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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脚步声朝厢房里涌来,点点火光隔着雪白的糊纸映了进来,照亮了玉岫和男子的侧脸

这一刻,玉岫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就是在这一瞬间,男人宽阔的胸膛猛地贴上自己胸前,玉岫脑中“轰”地一响,连外面就要闯进来的銮仪卫都忘了,整个人如木头一样杵在当场!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只手环上她纤细的腰,稍稍一转身体,就将玉岫后背靠在了厢房的柱子上,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玉岫的身上,那眼神执着如亘古不灭的星辰,曜曳的光亮中倒影出玉岫惊愕的神情。

他的身上不同于公子恪的如水般清澈,反是有种淡淡的气味,那气味形容不上来,却带着独属于男人身上炽热的温度!

可就是这温度,却让玉岫烧得迷糊起来,他微开的唇中充斥着暖融的气体,距玉岫很近很近,近得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玉岫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与此同时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的脸,“答应本王,跟本王回去好不好?”

他高出玉岫半个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喷斥在玉岫的眼睛周围,这让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眼睛也迷迷蒙蒙起来。

这句话掌握地时间实在是太好,闯进门来的一众人听得纷纷傻了眼,他们闯开门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幅景象,若羌的王子搂着一个女子说着如此露骨而暧昧的情话,那女子露出的一点点一角分明是宫中女婢的服饰,他整个身体已经肆无忌惮的贴了上去,就差……

虽是十来个男人,但此时此刻都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双眼什么都没有看到过。纷纷结结巴巴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本王出来散散心,需要这么一大帮奴才跟着么?虞王宫的侍从们就是这样不知进退礼数的?你们的皇帝口口声声相迎我若羌使节共飨盛宴,我若羌往日里进贡多少珍稀不在话下,你们虞国吝啬得连一个女人都要如此大费周章?中原人果真是阳奉阴违的行径,滚出去!”

若羌王子万俟归的狠勇他们早已有所耳闻,今晚先是失职在先,进了刺客惹怒皇上,又得罪了这位若羌的王子,十几个銮仪卫瞠目结舌,首领忙出来赔礼道:“王子殿下有所不知,宫宴之前由于奴才们失职,祈瑞殿中进了一名刺客,今夜筵席重要,皇上派我们四处巡查,维护宫中安全,不要再出了什么差池

!奴才们多有得罪,王子殿下恕罪!”

万俟归慵懒地伸手把玩着玉岫一捋发丝,淡淡道:“你们啊,做事也要仔细些!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本王抖到皇上那里,你们能逃得了责罚吗?快滚吧!”

十几个銮仪卫忙道:“是是!”逃也似地退出了厢房,都是十二分的感激涕零!对于他们来说,得罪了这若羌王子可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竟什么责罚也没有,不由得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忙躲得离这间厢房远远地!

虚惊一场之后,玉岫背后已是一片薄汗。()可即便是人走了,那男人的手还没有半分放松,一双大手原本握住玉岫的腰,此刻滚烫的掌心顺着玉岫腰间的弧度缓缓往下滑,挑衅一般滑向微微起伏的臀部,因为离得太近,呼吸不过来的玉岫感觉头晕得厉害,心跳也更加快了,接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为了替她遮掩住身上的窟窿和血迹,男人贴得她紧紧的,就连衣料下扑腾扑腾的心跳,她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太小缺氧的缘故,她现在感觉很热、非常的热,热得她不由自主地将这个男人一把推开!

玉岫的力气不小,这倒惹得万俟归挑唇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自顾自地道:“力气倒是不小!”

玉岫知道这个男子救了自己,这么做有些失礼,可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更是想避之不及,借着这一身衣服的缘故道:“奴婢……奴婢谢谢王子搭救!奴婢身份卑贱,不配直视王子之躯,请容奴婢先行退下,恩情来日做牛做马回报!”

“你们中原人,动不动就说什么做牛做马回报的话,却连个真实名姓都不愿透露,来日是哪一日,我又去哪里找谁报?”万俟归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哂笑道。

玉岫张了张唇,却犹疑着没有说话。

万俟归仰头一笑,抬手端住玉岫压低的下颌,微微抬起道,“做牛做马就算了,你抬起头来认真看看本王,便算做你的报答。”

玉岫心中知道得罪了他绝不是什么善茬,不如应了他的要求赶紧走人,这个时候,她多呆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清凉幽静的黑眸凝上万俟归的脸,方才情形有些混乱,她都来不及仔细看清。

此时此刻借着窗缝的微光看去,她的眸子,正落入一双同样漆黑深邃的眼眸,可惜那冷漠的眸子却无一丝温度。那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轮廓深邃,长眉斜飞,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深刻五官,对上玉岫的眼睛时漾开一丝丝不一样的笑意,眼睛却仍锐利逼人,隐含着熠熠锋芒。

有一瞬间,玉岫觉得这个男子眼中的锋芒与狠厉,甚至比当年的琅王更胜。如今的公子恪已为一国之君,树在人前的都是温厚之性,而眼前之人,却是从内到外都闪着毫无遮敛的锋芒。

若羌王子的大名她早有耳闻,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年轻盛气的样子,她看了许久,才别过头去,低声道:“奴婢已满足王子所求,可以放奴婢走了吗?”

万俟归看着在自己身前微微矮下的女子,虽表面上作出十分惧怕的样子,可那声音若仔细听,却连半点畏惧之意都听不出来。他松开端住女子下颌的手,背到了身后,转身道:“走吧。本王也要回席上去了。”

玉岫闻言如蒙大赦一般抬步拉开了房门,就在她移步的时候,她听到身后那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这样贵重的玉珏,只有虞王宫中的妃嫔才能佩戴吧?”

她心口一跳,猛地转身看他。却见万俟归手中执着一块打了花穗的玉珏,那正是自己挂在腰间的,他居然趁刚才替自己掩护之际……取了下来!

玉岫脸色惨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见万俟归微微眯了双眼,十分慵懒地道:“虞王宫中还有藏着袖箭的妃嫔,有趣!”

说罢径直走到玉岫面前,从她袂中拿住丝绢来,细细拭干净刚才搂住玉岫时粘在自己胸前衣物上的血迹,还故意将那染了血迹的丝绢在鼻前一嗅,挑唇笑道:“别着急,我们还会见面的。”

玉岫看着他抢在自己前边离开的身影,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而此时快步离去的万俟归,却猛地刹住步子,借着通明灯烛看向自己方才揽住女子腰部的手,翻来覆去,脑中始终是女子抬头注视他的那一瞬间

那样的清冽沉静……

与他往日所见不论如何姿色上乘的绝色佳人都再不相同。那眸中分明是含蓄清冽,仿若无畏一切,可又似有着千般情绪,只在那双眸中锁住,平静得如同疆北雪域上终年不化的晶莹冰雪。

华灯宝炬下,万俟归并不知道,虞王宫中的这一眼的风华……会将他囚了此生此世。

***

夜深。

玉岫回了漱玉堂,换上一身齐整衣裳,屏退了所有下人。

从侧箱寻来个炭炉,把香盈的那身衣服扔进炭盆里,拿火折子点了火。

光线投帘,流云蝙蝠的窗棂被通红的火光印在对面的墙上,她借着光影看清自己那双手,那通红的火光映在自己指缝间,像极了十指间沾满的血痕。

那带着血痕的裙裾在炭盆中逐渐缩成一团,她忽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她离这个叫虞国的地方还很远。

小的时候坐在长节藤下看姥姥替国兰除去旁边生的杂草,觉得很好奇。

姥姥当时笑着反问自己,失去什么样的东西最可惜?

当时的自己想也没想就回答,最贵重的东西。

姥姥说,杂草纵使生得顽强,也不如国兰贵重。而人也一样,一个人活得再长久,失去了良善,便变得一文不值。

而她此刻守着这逐渐散去的火苗,忽然觉得自己因为失去了天底下最贵重的东西而惊惶。

她盯着那炭盆看了许久,忍不住将手指靠近炭火,火苗舔上来,顷刻就要触到她的指尖,化为灰烬,窗子边却突然一暗,她下意识地回眸,居然是鬼斩。

“你在干什么?”鬼斩的踪迹一如既往的神秘。

可是此刻,玉岫的眼睛盯着他那齐手肘断掉的左臂,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是因为那盒香料?”

鬼斩没有出声,半张脸藏在阴影中,不置可否。

玉岫手中半笼着拳,几乎是勉强从唇齿间挤出来:“对不起。”

“你不必如此。雇主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打从我小时赐我饭食,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一只手来报答,足够划算了!”鬼斩的语气很平淡,是多年来一贯机械般的冰冷,似乎砍了一只手,对他而言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桩。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何他连半点往日情义都不讲?”

“若为情义所累,他还是你所熟知的雇主吗?”鬼斩冷冷道。

是啊,那居院中刻薄狠辣的训练手段,又怎会是一个讲情义的人所培育的,他训练的,只是一个个铁石心肠的杀手。何时见过有人对杀手讲情义的?

玉岫看着那只空荡荡地袖管,怔了怔。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雇主也对你从来不一样。我若告诉你,那盒香料是雇主亲手安排送给你的呢?”

“你说什么?”她心口猛地一跳。

“一个杀手知道得太多,便是他有一天要付出代价的原因。雇主向来行事利落,决不会拖泥带水,每一个从居院中出来的人,或长或短也不过三年寿命。即便是从未失手,主子让死,也不得不死。而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从来不问杀人的原因,只要雇主说出的名姓,我便照着名姓去办事。”

“你的意思……他早就想过我死?从送我香料的那一次开始,等着让我被这气味留下的痕迹所失手?”她双眼蓦然睁大,正对上鬼斩眸中难辨神色,似不能置信。

“那他那一日专门跑到信阳郡求我入宫为他成事?”

“你太侥幸,一年来带着这气味也丝毫没被逮住分毫。雇主刚好需要一个温氏的身份,你是最好的人选。即便是你没能应他所求,你以为带着这么多秘密,你还能活着离开吗?他手下绝没有一个闲置的废棋,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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