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噩梦(1 / 1)
玉岫僵硬地窝在公子恪的怀中,她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脏发出砰砰的撞击声,而两人的体肤温度紧紧相依,那温度使她心中微跳,跟着公子恪的节奏一起。
砰砰砰地
!
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她紧紧咬着下唇,勉力使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绝对的清醒。虽说她此刻一百个不愿意躺在公子恪怀中,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没走几步,就到了天子的浴池畔,此时此刻热气蒸腾的浴池中漾着澄澈的水,连池底冰瓷石的纹路都映透得一清二楚。四个身披薄纱的女子正跪伏在池畔撒着花瓣,玉岫看着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子,都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抬眼眄眸看向公子恪,却一如平素的冰冷神色,看不出丝毫的神情。
那些人……应该是专门服侍天子沐浴的吧。依着公子恪的性子,对这些欲露还休的女子丝毫无半点反应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稀奇的是这些女子每日要面对公子恪这样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的脸,居然可以不动声色地继续下去。
四位美人似乎知道今日不同寻常,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公子恪怀里的玉岫,玉岫脸上火红火红的,忍不住轻咳一声,公子恪此时已经踏入了池水中,声音冷道:“全都退下。”
“然。”
沥沥娇语响过,四个美人和跟在公子恪身后的宫婢纷纷络绎退下,仔细掩好了浴殿的大门。
公子恪将玉岫的身子落入池中,不知是因为僵硬太久还是如何,双腿在温热的池水中竟然有些发麻,玉岫脚下一软便径自坐了下去,池水刚好漫过胸前,仅着的亵衣完全浸透,贴着身姿的伏线婉言出弧度来,她低头就是一惊,连忙转过身去,低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是到了该晋封为嫔的时候了。我答应过放你自由,行宫幸毕,你就是万俟归的人了,记得我那天的话,我再不阻拦。”
“晋封为嫔?”
“虞朝有制,凡九嫔以上宫眷,有姿容之盛者,可予族荣,相赠为贵戚。”
“公子恪,你当我是什么?仅仅因为你救了我一命,便当做这条命是你的么?我是人,不是东西!我不要被你们送来送去的!……你放手!”
几乎只是瞬间,玉岫身上唯一仅着的一件亵衣也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被扒了个精光
。
她回头怒视,她看着他,半晌,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气雾蒸腾,如玉的冷肤,朱色染唇,这神情艳丽至极,却带着极高的不屑与讽刺,她淡淡瞥了一眼那被公子恪扒到远处的亵衣,伸手将脑后束发之物一并扯下,一捋青丝披泻而下。
她冷声道:“你若喜欢用强的,我也无可奈何。我五岁时认识的那个男孩子,没有想过会是今天的样子。原来当了皇帝,不过就是更加惯于算计,更加惯于把别人当枪使,公子恪,你和那些下毒舛害你母亲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公子恪微微一怔,眼神不觉更加幽深了几分。
眼前的女子,白皙如玉,眼波如冷月,朱红的樱唇微启,吐出的芬兰之气铺天盖地撞入他的胸膛!
分明是害怕极了,却一个字也不愿意妥协,他该是恨透了自己吧……这样也好,就算是恨透了,他也会觉得莫名的舒坦。
望着她,公子恪感觉自己急促狂跳的心脏中,多了一缕微妙的疼惜和满足。
他怔然了一瞬,猛然将玉岫拖入自己怀中,浴池中水花溅起数尺,润湿了池边的玉石地。公子恪挑唇一抹冷笑,有力地臂膀紧紧握住玉岫盈瘦的腰肢,控制得她不能动弹。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恍然想起她方才的话。他和她,认识了整整十一年。
这十一年里,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五岁的小女娃,他暗自观察着,知晓她在居院中每一次受伤和每一次站起来用刀指着别人的额间的时刻,他费尽心思安排给她的任务,然后一步一步知道自己有些乱了心神,终于动了杀她的念头。可此时此刻,她分明就被自己禁锢得丝毫不能动弹,可自己却居然忍不下心来动怒伤害她。
公子恪!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他的眸中闪着通红的怒意,看着玉岫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心中怒气更盛,眸中欲念一闪,俯身低头,双手钳住玉岫的下颌,舌头灵活撬开那抿紧的唇瓣,刷过她的贝齿,吮吸那一阵甘甜。
玉岫脑子里嗡地一声,下颌骨和手腕上传来深深的痛
。曾经有无数次,自己也被人用刀逼着咽喉,用剑指着眉峰,也有人这样愤怒地捏住自己的手腕,也有人愤恨求生的眸子里容不得自己的存在。
可那些时候……她即便是骨头碎得站都站不起来,也会想到多少年前自己答应过那少年的一句话,他曾说,自己能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那里好好的活下去……因着这一句话,多少痛苦与愧疚都熬过来,可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有今天这般心如底灰,毫无挣扎的念头。
“为什么不戴着它?为什么扔了它?”
公子恪额角的青筋挑起,仿佛宣告着他的隐怒。就在这一刻,玉岫忽然意识到,她和他之间,
就如同手腕上的淤青,已经无法消除,已经如同一个乌青的手镯,紧紧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因为倾斜的姿势顺着鼻梁滚落到公子恪的唇缝里,她一言不发,却突然地让他尝到一丝苦涩。
公子恪怒极,一把将玉岫的身体扶正,另一只手紧紧捧着玉岫的后脑勺,再次狠狠地碾压在那两片毫无温度的唇上。他不敢抬头,在那一刹那,看到玉岫的泪时忽然错愕,那无声无息的眼泪沁入自己唇缝时,他的心底居然如此的痛……
“玉岫,说话。恨就说出来!”
说出来?玉岫抿唇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全是苦涩。自己能说什么呢?一个连自己的去留都不由己的人,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她就算说他恨,这一切都能改变么?十一年前那一场错误地约定,如今又可以翻云覆雨么?
“您是雇主。十一年前就一直是了,我说什么,又有意义么?”
公子恪凝住玉岫一双如冷月般的眸子,静透得连情绪都再没有。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伸出舌尖,轻轻的、温柔的,吻掉那如线的眼泪。
“玉岫,你是不愿意离开的,对不对?只是因为万俟归能带给你自由,才那么想往北疆的天地,对不对”他哑着声音,吻上她的唇,脸颊、然后星星点点打落在下巴,脖颈……一路向下……
温润的唇触到热腾腾的水,摩挲过诱人的锁骨,忽然之间,戛然而止
。
似乎被点击了一般,公子恪凝着自己指尖触碰到的地方,他轻轻地移步到玉岫身后,看着那背后斑斓而细密的一道道疤痕,如同见证着自己多年的不齿与卑鄙。
此刻看来,玉岫的淡然仿佛嘲讽着他不过是个利用人心来上位的小人!
“这些伤疤……当初很痛么?”
他轻轻摩挲过玉岫的背,神情有些怔忪。
“都过去了。雇主,想要什么都拿去。记得您答应过我的自由。”
公子恪一手拽过玉岫的手腕,寒声道:“玉岫,你的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十一年的时光,你就能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开?”
玉岫忍痛咬着牙,手腕上的力道已经大得吓人,可公子恪似乎根本没有丝毫留意,盛怒一般把她搂在怀里,似乎就连骨头都要一并揉碎。
“我的心是什么东西做的?”她笑了笑,“没什么,不打紧的东西罢了。”
“代替蕊嫔被送到若羌也没有关系?利用你的身份去牵制绊害万俟归也没关系?”
“没关系,雇主想如何,就如何。”
话刚落音,便觉唇瓣撕裂一般的痛,公子恪一口咬在玉岫的唇上,一丝一毫也不放松,直到细腻的血珠子一颗一颗沁了出来,蔓延到他的唇舌里,是腥甜的味道。如同上了瘾一般,他贪恋地舔着,撬开玉岫的唇齿,灵活的舌尖去抵触玉岫的,本该是微妙的触动,此时刻,却如同含了一颗如苦的莲子,别无他法,只能含着……
她木然地望着公子恪,望着他紧闭的双眼,望着他疯了一般啃噬自己恨不能融进骨血里,只是那样平淡无望地站着,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她曾在孤独无望的日子里想象过千百种再一次靠近和接近那个少年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今天这样。
她怕,怕今后的无数个夜晚,再次想到公子恪这个名字时,会是一场无止无尽的噩梦。那样深刻的痛恨会刻进自己的骨血,把自己变得和他一样,成为没有真心没有感情,活在算计与占有当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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