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二一章 发难(1 / 1)
刚才的一番挣扎,诸葛琳使了全力,这一停下来,觉得身子倦怠无比,随着诸葛伯绪的来回走动,她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眼皮慢慢合上,人也昏昏欲睡。
郝秀芹从诸葛伯绪手里接过诸葛琳:“哎哟,不能让琳琳就这样睡了,得给她擦下身子换件衣服,出了汗不换衣服,感冒可就麻烦了,咱琳琳经不起。”
“娘亲——。”
朦朦胧胧中,诸葛琳呢哝着睁开眼睛看郝秀芹,一时分不清这是在哪里,眼前的人到底是上一世的娘亲,还是今世的妈妈。
给诸葛琳换好衣服,郝秀芹把诸葛琳放在炕上,身上搭了单子。
诸葛莉进屋说:“大哥,咱爸让你过去一趟。”
诸葛伯绪问:“啥事?”
郝秀芳砸主屋的事,他还没进家时就在胡同口听董俊彦说过了,回到家郝秀芹和郝秀芳倒是都没提,诸葛辙这会儿叫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诸葛莉吞吞吐吐:“没啥大事,咱爸不舒服,我三哥和四哥不在家,我不方便,咱妈害怕,咱爸就让我来叫你。”
郝秀芹嗔怪诸葛莉:“你这妮子,说话咋这么磨叽,到底是啥事。”
她起了警惕心,公公该不会是找自家汉子算账的吧,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可是公公的长项。
被郝秀芹这一嗔,诸葛莉不仅没有利索说出到底啥事,反倒脸通红,说话更加支支吾吾:“真的没啥大事,大哥过去就知道了。”
“看你这妮子,越大越没出息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诸葛伯绪埋怨了诸葛莉一句,掀帘出屋去了父母那边。
“爸,别去,小心有陷阱。”
诸葛琳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实在抗拒不了周公的召唤,意识进入黑暗中。
诸葛伯绪出去后,郝秀芹问诸葛莉:“你大哥不在,现在就你和我还有琳琳,你说说,到底是啥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诸葛莉先长出一口气,这才回答郝秀芹:“嗯,咱爸拉得屁股门子都出血了,还是拉不出,他让咱妈给他弄,咱妈说看到血就晕,咱妈让我弄,可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说明白,郝秀芹却听明白了。
诸葛辙这是便秘了,让董瑞芝给他抠,董瑞芝害怕,让诸葛莉抠,诸葛莉难为情。
郝秀芹问诸葛莉:“前天你三哥说咱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事?”
“嗯。”诸葛莉点头。
郝秀芹教训诸葛莉:“他是你亲爸,你就是给他弄一下又有啥好羞的,那要照你这样,往后他俩要是真老得动不了了,不能自理了,你这个当闺女的该要咋办,不管不问?”
诸葛莉被训得低下脑袋:“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没反应过来……。”
不敢直视大嫂的眼睛,诸葛莉的头在屋里来回逡巡,看到炕上诸葛琳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诸葛琳擦汗,问郝秀芹:“大嫂,二嫂说琳琳会叫人了,是真的?”
小姑子这明显是在岔开话题,郝秀芹也就放过了她:“嗯,一会儿琳琳睡醒了,让她认认你这个小姑。”
“嘿嘿,琳琳是个小妮子,叫起小姑来,肯定比凯凯这帮臭小子叫的好听。”
诸葛伯绪回来的时候,诸葛莉挨着诸葛琳睡着了,郝秀芹低声问诸葛伯绪:“咋回事?”
“没啥。”诸葛伯绪边洗手边说:“就是大便干的拉不下,咱妈说,咱爸这段时间不是拉肚子就是便秘,肚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撞墙。”
“咋会这样?”郝秀芹皱眉:“前天叔仁找咱婶儿借车子时说,咱爸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诸葛伯绪摇头:“没啥,他这是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喝水,又爱吃凉的。”
郝秀芹说:“这我知道,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去医院看一下还是放心一些。”
摇摇头,诸葛伯绪没有接话,郝秀芹也不再吭声。
诸葛伯绪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每年队里分红的钱,也都由诸葛辙这个户主领走,他自己有钱又不愿去大医院看病,诸葛伯绪能把他咋着。
再说,自家妮子的身体还没钱检查咧,郝秀芹越想越不自在,赌气也躺上炕去睡觉。
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诸葛伯绪起身,顶着大太阳去担水。
下午,诸葛伯绪准备骑车回单位的时候,诸葛辙突然提出,要诸葛伯绪去县医院给他抓药,说是公社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公社医院没有,得到县医院才配得齐。
诸葛伯绪看看天,他的单位在外县,他就是这会儿出发,紧赶慢赶都得天黑前才能到单位,要是先去县医院抓药,今天别说回单位了,赶天黑能从县里出来都够呛。
“爸,我去大队打个电话,让管管给我请个假,我明天一早就去给你抓药。”
诸葛伯绪推着车子要出院。
他所说的大队,就是村委会,和诸葛家一墙之隔,村委会的大门却开在另一侧,要进村委会得绕个大弯子。
诸葛辙却不同意:“你现在就去,明天赶早回来,我难受地厉害。”
r />
诸葛伯绪站住,说:“我这会儿去的话,还得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去也是一样。”
县城离下乔村二十里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基本没啥平路,半路上还有一段“阎王坡”,一个不好就会出事。
诸葛辙拉下脸:“不行,你现在就去,明天早饭时我就得喝到药。”
早在自家门口听动静的郝秀芹,掀帘出屋开了口:“伯绪,你就快去吧,要不咱妈整天价的让狼叼了去这句话,不就白说了,就为了孝心,不让父母的话落空,你也得赶天黑进城。”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总有狼只出没,现在麦子是割了,可地里还有玉米、高粱、麻杆、烟叶这些比麦子更高的庄稼,要藏一两只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天快黑的时候,除非赶着救命的,路上基本就没有行人了。
就是没有狼,黑天过阎王坡,也是一件冒险的事。
阎王坡那里原来没有路,而是一个悬崖,人们要去县里,必须从别处绕个大弯。
后来不记得哪任县长想起要在那里修路,设计师就让从悬崖中间直接打了一个斜坡,坡度几近四十度,骑着车往下走,要是掌握不好的话,车子很有可能会翻个儿。
不管晴天雨天,坡上常年有风。
最要命的是,坡到一半时来了个急转弯,前后视线都正好被悬崖挡住,转过弯没了悬崖壁挡时,风突然变大,人被吹得走不稳,弄不好还会迷了眼。
每年在这个坡上都会出事,丧命的也不少,“阎王坡”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诸葛辙开口骂:“你个无知的妇人,整天就知道挑弄是非,好好的汉子都让你**坏了。”
郝秀芹却不接诸葛辙的茬,催诸葛伯绪:“伯绪,你还不快走,等着戴忤逆不孝的帽子?”
“我去大队打电话。”诸葛伯绪推车往外走。
村里就只有村委会有一部手摇电话。
身后,诸葛辙破口大骂:“诸葛伯绪,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个和尚托生的东西,你个没出息的软蛋,你老婆说啥你都听,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看着诸葛伯绪的身影消失,郝秀芹扭头进了屋,留诸葛辙一个人在院里又跳又骂似耍猴。
进里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诸葛琳肩背一抖一抖的,郝秀芹还以为诸葛琳是这样侧躺着难受,因为觉得委屈而在哭,急得近前看,却发现,不知为了啥事,诸葛琳笑得肩背发抖。
“琳琳,乐啥咧?”郝秀芹把诸葛琳的身子翻过来,让诸葛琳正对着她。
诸葛琳忍住笑说:“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这句话,是郝秀芹跟诸葛伯绪开玩笑时常说的。
兴许是诸葛伯绪自己小时候过得压抑,对待诸葛凯三兄妹,诸葛伯绪很是宽容,可以说是溺爱,有时几乎到了放纵的程度。
郝秀芹理解诸葛伯绪这样的教育态度,有时也会觉得芹哭笑不得,就学着诸葛辙和董瑞芝的语气笑他:“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你个小调皮。”郝秀芹好笑,拍了一下诸葛琳的小脑瓜。
因诸葛琳的调侃,郝秀芹刚才在院里装的一肚子气,立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惊喜。
能感觉得到扎针的疼,会学自己说话,也就是说,女儿是偶人的时候,感知和听觉都有,记忆力也不差,对于女儿的病,郝秀芹更是充满了希望。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