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怀想和思念(1 / 1)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嘟嘟嘟嘟。我打开门,原以为是刘亮又回来了。门外却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脸涂了层粉,就像从面缸里钻出来的,两只眼被画的很突兀,长长的睫毛就像是玩具娃娃的一样。我愣住了。
女子一笑说,老板,要服务吗?我摇头。
那女子顽强的说,我们这里收费很便宜的。我不想和她啰嗦了,就砰的一声,关上门。把她和世界都拒绝在外面了。就听到高跟鞋槖槖的踩在地板,像只跛足的瘦马远去。
突然之间,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就像是鼓胀的气球。我把自己摔在**,却又不安分的爬起来。又在房间里转着圈,像个被囚禁起来的困兽。如果再有一个人敲门,我会毫不犹豫的就把她拉进来。也不谈价钱,只有她能抚慰我寂寞空虚的心,能填平我饥饿的身体。等了很久,门外空荡荡的,就像是处在荒郊野外,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我打开门,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一排紧闭的房门,是一张张沉默的嘴,所有的秘密都锁着里面。我也锁上门,从走廊里经过,像个拾荒人,对任何蛛丝马迹怀有兴趣。下了楼,也没有碰上一个人,楼下前台的大妈模样的人,正伏在桌上,鼓着青蛙般的眼,时不时的张开一下,又闭上。我站在门口,被无尽的雨拦住了去路。那个年轻女子就像雪一般,在雨中融化了。夜色昏暗,对面亮着的灯,看起来像隔得好远。我不知道去哪里好?也不想吃饭,就又兴味阑珊地上楼。
刚一进房间,我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放在包里,我一接,电话里就传来女儿脆朗的声音。女儿喊,爸爸,爸爸。这声音不啻天堂里发出来的。有着秋高气爽晾晒的棉被里的味道。我眼睛顿时辣辣的,像一不小心把辣椒糊到眼里。
我“嗯”了一声。
女儿飞快的说,我上学了。今天考了一百分。
我依旧没有调整好情绪,还在被子弹击中般的挣扎。我说,那很好哟!你很棒的,是不是!
女儿说,我在学校里有好多好朋友。然后又跳跃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就咳了一声,尽量把嗓音调清晰,说,快了,你在家要听妈妈话。
女儿懂事的说,我听妈妈的话。
旁边就传来小金的声音,小金说,过来,我来接。就“喂”了一声。
我满含愧意的说,你还好吧!
小金说,好。天冷了,多穿的衣服。
我说,我这边下雨了。你那里下了吗?
小金说,前天下了,不过今天天晴了。
我说,你也要多穿点。给女儿也穿多些。
小金答应道。又说,女儿上学了。
我说,我不在家,要全靠你了。
小金说,我让我妈接送女儿。
我说,真不行,我喊我妈上来住。
小金说,不用了。你在那里还要自己多保重身体。
放下电话,我对小金的想念也就真实起来,也具体起来。小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是胶卷在显影剂里,渐渐清楚起来。我想着清晨小金背着书包,女儿迈着短腿,跟着后面,一路小跑着。小金快步走到前面,就驻足,鼻翼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等女儿跟上来,又甩步向前。女儿跟着后面气喘吁吁的,小脸绯红,就像是一只小狗。
我又想着小金围在厨房里烧饭,女儿趴在书桌上写字。不一会,女儿就跑到厨房里,问,妈妈我写好了。饭烧好了吗?小金头一偏,说,快把书预习一下。女儿悻悻的离开。过一会,又跑来,盯着小金,也不说话。小金发现了,说,明天的课预习好了女儿点头。小金又说,那把大字写一下。女儿重新坐回到书桌前,就盯着台灯柔和的光,就这样看着。
我除了下楼吃饭,就呆在房间里。宾馆对面是一所小学,每到上学放学的时候,我都会站在窗前,凭窗眺望。清晨,大人就牵着孩子的手,到了门前,松开。把书包交到孩子的手里。背好。又半蹲着整理孩子的衣领和红领巾。孩子东张西望的,大人一松手,孩子就像脱缰的小马,就冲进了学校。等响起了上课铃声,门口才安静下来。马上到放学时,学校门口就齐压压的站满了人,就像是筑起了大坝。陆续的有学生排着队出来,坝口才有些松懈,淌出涓涓细流。过一会,就像是两股流水在交汇翻腾,人声喧阗。很快水流就干涸了,门外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看门的保安把铁门依次合上铁门。
我也曾在放学的空档,站在校门外,也抬头企盼着女儿会从学校里出来。可是等人散尽,也没有等到。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背着书包,就站在学校门口,似乎她家的父母耽误了,没有来接。就像罚站一样站在那里。
女孩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背着大大的书包,把整个背部都挡住了。扎着麻花小辫,秀气的小脸。书包鼓鼓囊囊的,头就向前伸着,我像一个没接到孩子的家长,几欲向前,好心地劝她,把书包放下来。她抬起陌生的眼,就转了个身,把硕大的书包对着我。
有一刻,我怀疑那就是我的女儿。我也静静的守在那里,像棵树。当一个男子小跑着过来,小女孩就撅起嘴,男子抹着头上的汗,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就卸下女孩的书包。女孩才微微一笑。蹦蹦跳跳的率先走了。那小辫就像小尾巴在脑后一颠一颠的。男子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突兀的站在那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