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惦记(1 / 1)
我挂记着李伟,等我能下地,就扶着墙往外走。小李从外面进来买饭进来,就把手里的饭盒丢下牵着我的胳膊说:“刘哥,你这是干什么?”
我搪塞道:“都躺了几天了,太闷了。到外面喘口气去。”
小李说:“那你也要等我回来啊!”
我嘴里说:“没有那么多的事!”就故作强壮的直起腰,那肋部就像是钻起去一股冷风,我的后槽牙也不禁咬紧了。
小李说:“看你还逞能。”就把我往**拖。
我执拗的并没有迈步。他拉着我,就像是在拉一坨铁一般。他就摆头说:“好,好。我扶你去晒晒太阳。”就顺从地搀起我,就往外挪去。
小李说:“今天的太阳不错。晒太阳不错。”
出了病房,那扑朔的金光就迎面打来。我一时就像是站在强烈的探照灯下,眼冒金花,跟着就一片黑暗袭来。如果不是小李在身后,我肯定会软软的倒下去的。
我就像是一块霉菌,惧怕阳光。躺在**也只是两天的功夫,我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的脆弱、如此不堪一击。等瞬间的不适消失,我就坐到了一个石凳上。就像是摘去蒙住眼睛的黑布,冬天的阳光软软柔柔的,像围巾的流苏拂在皮肤上,痒痒的。
小李说:“我去把饭拿来,我们在这里吃顿阳光中餐。”又望着我说,“刘哥,你看怎么样?”他又嬉皮笑脸起来。我当然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开。
看到他背影一消失在前面的楼房拐角处,我就扶着受伤的部位,就像是腰间揣着一只小兔子,就一颠一颠的往前走着。我凭着想象,李伟应该还住在重症监护室里。这几天包括小李在内的人都在我面前闭口不谈李伟。有几次我就听到走廊上有人议论道:“听说李伟也住这里?”“什么?还昏迷不醒吗?”“他还欠我几千块钱呢!”断断续续的话语就像是玻璃球一般,滚到门前就停滞不动了。
一个正推着小推车的护工从电梯里出来,我问,“这重症室在几楼?”护工戴着纱布口罩,说:“十二楼。”
我道了谢,就进了电梯。电梯一直把我拉到了十二楼,“叮”的一声,门就打开了。我出了电梯,就站在走廊上,左边是一条笔直的走廊,白色的门关的严实,右边也是同样的走廊,也是清一色紧闭的门。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一抬眼就看到斜对面有一个全副武装的护士,戴着护士帽,嘴巴也捂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眼,也辨不出多大年龄。我举着步子艰难的往那边挪去。
护士望了我一眼,说:“你跑错地方了?”她目光扑朔着,似乎怀疑我头脑有问题。
我点头说:“我知道,我到这里来是找人的?”
“人!什么人?”她问。
我说:“一个朋友,叫李伟。前几天在这里抢救。”我迫不及待的说出来,似乎为了印证我不是头脑有问题的。
护士才抬手翻着桌上的登记表,查看了一会,才说:“他还在观察期,现在不能见人的。”
我露出讨好的笑容说:“我只是看一下。”
护士决绝的摇头说:“不行。”就把我撂一边去了。任是我怎么死乞白赖的说好话也不搭理我了。
当我从十二楼下来,小李就等在电梯口,像捉迷藏一般就守住了我。兴奋的说:“我找了半天,原来你是到这里来了。”
我本来想做的不显山露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只好点头。他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在抢救。”我还是不明白,都过了有四五天的时间,我都能走动了,李伟还在抢救。就皱着眉。
小李直截了当的说:“就是还在昏迷不醒当中。”又补充了一句说:“就是任何人都看不了!不过看了也白看——”看到我愠怒的表情他才停住话头。
阳光这时候晒在身上也是可有可无的了。坐在石凳上扒拉了几口饭,我就说:“我要回去了。”就挣扎着起身,往前迈去。
小李嘴里还塞着饭,就嘟囔道:“别急,等到我!”
我固执的往前走着,根本就听不到小李的说话。只是现在在我看来,那个病房是那么遥远,我跨出一步都无比的艰难。小李匆匆的把饭盒丢到垃圾桶里,就转身跑来,顺手抹去油乎乎的嘴。抓住我胳膊的同时,还仰脸望了望蔚蓝的天空,无比留念喟叹道:“你看这天多蓝,这太阳多暖和!”
又过了几天,我对小李说:“矿上忙的很,你还是回去吧!我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手就捏成拳头做扩胸状。小李不放心道:“你真的行吗?”
我说:“没事的,过两天我也要出院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养子。
小李似乎也在医院里呆腻了,整天闻着消毒水的味儿,晚上就躺在一张租来的长椅子上,有时睡得昏昏沉沉的,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就是零星短暂的鞭炮声,像在旷野里炸响。小李就在长椅上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小李就收拾好衣物,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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