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惊悚之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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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就用听诊器伸到李伟的怀里,静听了一阵,脸色才些微柔和起来。抬头看了看吊水,里面已经没有药水了。就看了我一眼,不满意的说:“让你没有的时候叫我一声,你!”又翻着白眼。我有些哆嗦,只得不住的点头,喃喃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忘记了。刚刚睡着了。”

护士麻利的换上吊水,又从针头里挤出药水,低头从李伟苍白的手腕摸索着纤细的血管,就一针扎了进去。似乎李伟已经熟悉了针扎的感觉,就没有动一下。我的心却砰然一紧。针头像扎在我的手上一样。

我渐渐恢复了平静。脸上的潮红也退去了。我只有远远的站着,还是不敢同那个老头犀利的眼睛对视,似乎他能洞穿我内心的秘密。等护士把空药水瓶收走,走到门旁,又望了我一眼说:“下次要注意一点!”我就低着头,像不谙世事的孩子,谄媚地点着头。她才走出病房。

我抖了抖已经僵硬麻木的双脚,像插在泥淖里,缓缓的移步到了床前。老头自己已经脱去了衣服,躺在了里面的一张**,被子就拉到下巴处,闭上眼。一时间又恢复了病房里静寂。偶尔有脚步声从走廊上响起,倏忽就没了声息。像永远消失掉走廊的另一头。这时应当是深夜里,夜色里的医院充满了鬼魅和恐怖。有那么一刻我就怀疑,走廊的一头应当是悬崖断壁,走到走廊尽头的人会失足跌进那虚无的黑色里。不然怎么就没有返回的脚步声呢!难道这就是生与死的通道吗?我现在都不知道刚才为何那么疯狂,就像是被魔住了。

我是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惊醒,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坐在椅上睡着了。咳嗽声是里面的老头发出的。那一声接一声急速的就像是饿急了人一口等不得一口。又像是歇斯底里的撕扯着布匹,有一刻我担心老头会扯断气管。我就慌不择路的跑到老头窗前,也顾不上对他的恐惧,就搀着老头的背,扶住起来。问:“怎么了?老师傅。”老头很软,像一条毛巾被。手在后背感到轰轰作响声,像摸着一面鼓。

老头睁着发红的眼,咳嗽还在继续,嘴里漏风般吐出我听不清的字眼。我就瞎答道:“我去喊医生。你等一下。”老头颤抖的手指着床头的杯子,我才明白他在咳嗽的间隙里说的是“水。”我赶紧把他放回到原处,就拎起地上的开水瓶,里面空荡荡的,但还是揭开塞子,倒立着水瓶,往杯子里倒。一滴两滴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再也晃不出一滴来了。我就抱着水瓶冲锋般出了病房,一阵杂沓的脚边声就被我丢在了身后。

这病房里层与层的结构都大致相同,我很快就找到了开水房。接满水,才发现瓶塞子没有带,只好就两只手捧着水瓶跑着到了病房。老头这时像抽风一般直哼哼。我倒水,又用两个杯子相互倒腾着,要把水温降下来。不时瞥一眼老头,嘴里安慰得念叨着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

一口水喂下去,“咕咚”一声,就像是跌进了深井里。老头被揉皱的脸也微微抻展开,眉头也扬了一下。跟着又喝了一口,老头拉风般的喘息也停止了,点了一下头,示意我放下来。等老头闭上眼,似乎立即又睡过去。我帮他掖好被角,就直起腰身,我听到咯噔一声,就像是腰椎断了一般。先前并不觉得,这时腰部又酸又胀,简直就挺不起来。手背处也红彤彤的,可能是打水时候,一路抱着没有塞子的水瓶,晃荡出来的水烫的。

我又重新回到了李伟的床边,看了一眼李伟,他就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一样,陌生的毫无表情。我小心的坐了下来,把后背放到椅子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就睁着眼,盯着那只发光的日光灯。

“你还是在旁边的一张床睡一下吧!”只听到说话声,并没有其他的动静。我拿眼睛搜索了一圈,还以为是老头在说梦话呢!我就没动。

“坐一夜哪里受得了,反正床铺也是空的——”老头的尾音拖的很长。我确信老头没有睡着,是在对我说话。

我就答道:“没事的。”我的声音听起来很突兀,平地里拔高很多。又像是对着墙壁说话。

老头没有回声,好半天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像是一声叹息。

如果不是老头的提醒,我可能会一直坐到天亮的。只是经他一说,我就坐不住了,虽然醒着,可是似乎随时就会倒下去。腰部脱了节,连不起上下身。只好就趴到李伟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上。手枕着额头,才稍微好受些。也就两秒钟,我又不放心的起来,查看了李伟头上的吊水,还有大半瓶,药水一滴滴的像计时器一般匀速的漏下。我才放心的上床,从包里翻出一件棉衣就搭在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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