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六十五悔(1 / 1)
这时,电梯门又开了。那个干瘦的女人出来,小女孩冲着喊了一声:“婆婆来了!”
婆婆就应了一声。我尴尬的别过脸去。马尾辫就把保温饭盒就塞到我的手里,我不得不接住。马尾辫也叫道:“姨来了!”
婆婆却叹了口气。婆婆应当是小芳的妈妈吧!也是小女孩的外婆。看来小芳已经结婚了,但是她的老公呢?小女孩的父亲却一直没有见到过。
昨天我无缘无故的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应当是被婆婆误认为是肇事的司机吧!虽然我身上还痛着,不过我的心情略微的好了些。只是我察觉,我作为一个小芳的朋友在这里是不是合适?
婆婆已经坐到走廊上的一张塑料凳子上。小女孩站在我的身旁没有动,眼巴巴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不吃了?吃啊!”见我还没动弹,就伸手去捞饭盒里的勺子。
我歉意的笑了一下,说:“叔叔自己来。”
马尾辫依着婆婆坐下了。凑到婆婆的耳边说着什么。
婆婆却突然拔高了音调说:“为什么不打!这种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就要把他给打死。”像是咬碎了牙齿说出来的。
马尾辫不满道:“打能解决问题吗?”
婆婆就挺起胸,像一枚竹竿一般。说:“他把我女儿弄成这样,我就让他一命尝一命。小芳他一辈子太苦了——”就吚吚呜呜的哭了起来。
马尾辫就站起身,恼怒的说:“姨,他好歹是月月的父亲啊!”
我就愣住了,手里的汤勺也“叮当”跌落在地。我像一座冰山,瞬间就发生了崩塌。我像一个傻子一般,就张着嘴,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眼睛茫然的搜索着小女孩。
小女孩懵懂的站在婆婆面前,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婆婆本来因为愤怒涨红的脸,刹那间就失血一般,纸一般发白。
马尾辫还像一口气没有倒出来,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姨,你有没有想过,月月以后咋办!跟着你——”马尾辫的嘴角浮出一丝吊诡的笑。
婆婆像霜打的,抑或像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就把头垂落下来。我拖着疲乏的身子,就忍痛挪步到了婆婆的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扬着的头也俯倒在地。
婆婆想被虫子蛰了一般,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叫道:“你这干什么?”
其实我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在见到月月的第一眼,我就感到熟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不过,我不敢想月月竟然是我的女儿,心里念叨着月月是小芳的女儿。
婆婆与我拉开了距离,极力辩解道:“月月有爸爸。你以为他是好人吗?不也丢下小芳和月月一走了之了。”
马尾辫荒诞的一笑,说:“你是说那个姓黄的,他除了从芳姐那里拿钱,什么时候带过月月的,姨,你不能再糊涂了。要为月月以后考虑了。”
婆婆就着急走到电梯门口,按动按钮,不再敢回看一眼。就冲进了电梯里。决绝的躲开了我,马尾辫,和小月月。
还有一个“姓黄的”,我脑子有些乱,跟不上应有的节奏。依然跪伏在地,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狗。
过了半天,马尾辫就来搀我的胳膊。费力好大的劲,只把我身体拉直,然后一泄气,我又像一圈绳子,又瘫软在地上。月月看到了,也帮着搀扶我,当她的小手一触到我,我就像是被通了电,就一个激灵的站起来。
我坐回到了椅子上,马尾辫忿忿道:“你别听我姨的。我姨就是势利眼。以前芳姐没钱的时候,再不来看她的,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后来芳姐生意做大了,就过来了。”
我弱弱的问:“那月月怎么回事?”头还不敢抬,不敢看月月一眼。
马尾辫说:“这是你和芳姐生的。那时你和芳姐分开后,芳姐已经怀孕了。就是城里的新店开业的时候。芳姐就让我过来帮忙,我当时就对芳姐说把你找回来,芳姐摇头不让。说有了孩子就行了。你知道芳姐头一个老公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过。一个女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挺着大肚子,流言蜚语的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后来就找了一个姓黄的,结了婚。哪里晓得姓黄的又是赌又是嫖的,和芳姐结婚就是看中了芳姐的钱。芳姐就一气之下又和她离了。”
我的眼泪悬在眼眶里,心里就隐隐作痛。呼吸不畅的张大嘴。嘴里就呼呼的像跑火车一般。
马尾辫就端起我放在地上的保温盒,就一勺一勺给我嘴里送着米汤。我的喘息声才渐渐平息,用拳头抵着胸口。
马尾辫这才说:“芳姐清醒的时候,叫的就是你的名字。我就把你给喊来了。”
我在心里一次次的撕扯着自己。像一张纸一般,扯得支离破碎,又一扬手,就顺着风飞出去老远。
我失声痛哭:“我对不起小芳,对不起她。”眼泪就汹涌的漫了出来。一下一下就锤击着自己的脑袋。
这荒唐的举动把月月吓哭了。就躲到马尾辫的怀里,不忍心再看一眼。小心的抽泣着。
马尾辫断喝一声,道:“刘明,你这是干什么?我让你到这里来是帮芳姐的,你怎么还不嫌麻烦,尽添乱呢!”
我的手就停在空中。透过迷蒙的泪眼,看到马尾辫义正言辞的伫立在我的头顶。就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喃喃道:“小芳,小芳。”
这时,电梯不断的停下来,送出来病人的家属,以及医生护士。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马尾辫说:“我们到那边谈谈吧!”就弯腰把月月抱在怀里,径直往楼梯口走去。我只好踅摸着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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