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极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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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途中,风长生不忘扫一眼同伴和下面河水。

只见血红色的河水中,有许多大一些的毒蛇飞窜上来,张着大口,露出森森毒牙,撕咬,争抢,他和同伴们当即扑腾着躲闪,踢腿抵挡。

如此一来,都没有被咬到,却难免被蛇身撞到,蛇尾扫到。

那毒蛇力气很大,四人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才落入河水中。

好巧不巧,之前被扔进河里的头骨大锅,漂流到风长生的正下方,恰好将他接住。

这具灵魂本好似有重量,带着大锅猛烈摇晃,惹得附近的蛇虫躁动不已,嘶嘶作响。

这头骨大锅似有什么恐怖力量,蛇虫只围在四周游弋,却不敢上前接触。

风长生扫了一眼河面,沈太白和彭伦与他相距不远,吴乘风在刚才被大蛇撞出去老远,他就以那个大锅作船,先去救沈、彭二人。

手刚伸入血红的河水中,那些蛇虫过来咬他的手臂,他一边用手拍打那些蛇虫,一边用力划水,奈何那个大锅近乎原形,只原地转圈,他只能左手划两下,右手划两下,勉强能移动。

沈太白和彭伦二人也向大锅处游过来。

到了跟前,风长生一把拉上彭伦,用力一拽,把他拉起,用力拽进锅中,一下看到他的双腿已经不见,顾不上许多,他又把沈太白也拉上来,看到沈太白的下半身也不见了。

风长生问道:“你们怎么样?”

沈太白呻吟颤抖道:“这蛇虫撕咬还只是肉体疼痛,那血水实在厉害。”

风长生道:“怎么,腐蚀还是灼烧?”

彭伦道:“都不是,像是恶魔深渊一样。”

风长生难以理解,话锋一转道:“小哥呢?”

沈太白道:“他方才被撞飞出去,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彭伦道:“我也没留神。”

风长生站起身来,冲四周大喊道;“小哥!小哥!吴乘风!”

这时大锅旁边露出个脑袋道:“别喊了,快捞我上去。”

风长生道:“手呢?”

吴乘风有气无力道:“没手,快抓我头发。”

风长生一把抓住吴乘风的头发,把他提上来,才看到只是一个脑袋,有些骇然,急忙放在锅中,随后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风长生坐在大锅中,看着眼前情景,沈太白和彭伦只有上半身,吴乘风只剩一个脑袋,三个人都在哎呀叫痛。

周围的腥气刺鼻,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为了缓解气氛,随口道:“幸亏你们被吃了大半,不然这大锅还放不下,只是不知道这忘川河怎么过?不如咱们划到岸边上岸可好。”

吴乘风道:“不好!你再看看,这哪里有岸?”

风长生闻言,四处张望,只看到茫茫一片,如无边血海,远处一片混沌迷雾,头上一片虚无云烟,既看不到岸,也看不到桥。

风长生又坐回锅中,看着周边聚集的蛇虫,一个个丑陋异常,面目狰狞,他忍不住叹道:“都说不饮孟婆汤,便入忘川河,待情人经过,便可看上一眼,难道是骗人的鬼话?”

吴乘风道:“既然是鬼话,自然是骗人的。”

风长生忧虑道:“这一关,咱们可还能过去?莫不是要在这里待上无尽岁月,难道这就是那最恐怖的惩罚?”

沈太白道:“不止,我看这些蛇虫会吞噬灵魂,却留下头颅,由血水浸泡,溶化七情六欲,这才是真正的极刑。”

风长生问道:“小哥,是这样吗?”

吴乘风平静道:“还好,没什么感觉!”

彭伦道:“你没发觉,自己脾气好了许多?”

吴乘风听了一愣,道:“好像是,难道我头疼病就要在这里治好了?长生,快扔我下去。”

说着他在那摇摆起来。

风长生道:“小哥,患头疼病,总好过做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人。”

沈太白道:“古人都说,道的本来面目就是没有七情六欲,这地府里却将此作为极刑,实在有些讽刺。”

吴乘风道:“这算什么极刑,我所拥有的,早就已经失去,我在人间本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留着这七情六欲能做什么?只让人头疼而已。”

风长生道:“小哥,你能否讲一讲你的故事?”

吴乘风道:“没什么可讲的,与你见过的那些苦命人也是类似,赶紧把我丢下去好了。”

风长生道:“我们是朋友吗?”

吴乘风道:“做你的朋友,我那头疼病恐怕会加重,我还是不做了。”

风长生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管你,你就在这锅里待着吧!”

吴乘风忙改口道:“那我们是朋友,快把我扔下去。”

风长生道:“那不成,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你…”

这时彭伦道:“别着急,咱们都得下去了。”

风长生不解,正要发问,突然发觉锅底出现一个洞,有血水滋上来,又落下去,洞口慢慢变大,血水不停涌进来。

吴乘风道:“你这前世的脑袋,也不够硬啊!”

风长生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抱在怀里道:“这下完了。”

沈太白道:“好像是血水把这头骨溶化了。”

四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锅被血水溶化于无形,随后一起落入那血水之中。

风长生坚持把吴乘风的脑袋抱在头上。

他整个被浸泡在血水中。

血红色中掺杂着灵魂的碎片,蛇虫的粪便,污浊,血腥。

身上是粘稠的,无数蛇虫撕咬他的身体,于是那污浊与血腥进入他的身体,贯穿他的身体,然后交融在一起,好像是罪恶加身,再也无法抽离,无法卸下。

身体一片一片,一块一块地被撕咬,吞噬,但是那罪孽却丝毫没有削减,那疼痛感愈加强烈。

失去双臂双手之前,他把吴乘风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面。

吴乘风道:“年轻人,你可有点不讲究。”

说着一歪,掉落水中。

风长生道:“你这是做什么?”

吴乘风道:“咱俩若不是朋友,你也没必要管我,咱们要是朋友,应该有难同当。”

风长生咧嘴笑笑,这时一个波浪过来,他被灌了满口血水,剧烈地咳嗽起来,却用不出什么力气,一时间难以说话。

他只剩一个脑袋,在血海中浮沉,血水从他脖子的伤口和七窍进进出出,像是在洗涤什么,又像是在腌制什么。

这头颅里的东西,恐怕有些难以下咽,那些蛇虫吞噬完他们的身体后,便四散而去。

血水浸泡之中,他们最先失去的是对时间的感觉。

时间就像这忘川河一样,没有边界,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血水开始溶化七情六欲。

风长生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嗅觉也变得迟钝。

他对同伴们叫喊:“我看不见了!”

吴乘风道:“我也看不到了,连鼻子也闻不到了。”

沈太白道:“看不到这血海,闻不到这血腥,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彭伦道:“一会恐怕听也听不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你们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风长生道:“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想听听小哥的经历。”

吴乘风道:“一会估计连意识都没有了,说不定咱们都变成那蛇虫,那蛇虫的经历,有什么好说的?”

风长生道:“那些蛇虫可不是我的朋友,我们这还不算经历过生死吗?”

吴乘风道:“太算了,只是朋友之间也不一定什么都要讲。”

风长生道:“那你到底讲不讲?”

吴乘风道:“讲一讲也可以,你听了恐怕不再认我这个朋友。”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不想交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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