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吃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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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之时天色已晚。

我随着朱樉坐在马车上于府中一顿好绕,终于回到了朱樉住处。

方才进门,却见房中凄清不似寻常,婢子们只默默扫洒着,无人嬉笑,曦儿垂着头在轻轻擦拭着一琉璃盘兽纹大酒盏。

众婢子见朱樉进来了忙行礼,独曦儿仍旧专心擦着手上酒盏,并不理会我们。

朱樉松开牵着我的手上前冲曦儿柔声道,“怎的不搭理我?”

曦儿抬头,眼睛红肿着,似是哭过,声音喑哑道,“婢子怎的敢不理会爷,只因手臂被烫伤了,疼得厉害,心下恍惚,不知爷回来了罢。”

朱樉神色担忧,剑眉蹙起,急急伸手去挽曦儿的袖筒道,“哪只手烫伤了,快叫我瞧瞧,如今好些了么?”

曦儿便放下抹巾,挽起袖筒将纤手送与朱樉看,也并未有多厉害,只红肿了些。然而朱樉一副肉痛的模样,轻轻替她吹着患处。

我不知为何,竟见不得他俩这副模样,心下酸楚难言,仿似被人欺负了一般。

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了。我强忍着,转身跑出去,免得被人瞧见了白白叫人笑话。

我埋着头忍泪小跑着,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堵肉墙,抬眼一看,却是一拿着笤帚的小厮。

他见我这般模样,以为我是被主子骂了,便道,“端月姑娘莫哭,爷性子好,今日你犯事责罚你明日便忘了,你快些回去做事罢。”

见我不吭声,又自言自语道,“真真是奇了怪了,爷脾性素来好,不与我们这些下人计较,端月姑娘也是个可人的,怎的爷总是对端月姑娘生气呢!”

我见那小厮是识得我的,便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往前跑,好容易才到了僻静之处,路过之人皆是陌生面孔,才蹲下身来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

忽听得一熟悉的清冷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哭什么。”

我抬头一看,是那像极了苏白白的面具童子,一袭白衣,右肩襟口勾着银纹羽翼,站在被暮色侵蚀的苍穹下,恍然如画。

我哽咽着起身福了一福,道,“见过四爷。婢子有……”

那童子道,“此处巡逻之人甚少,天色也晚了,你快些回去罢。”

我一见那童子立马心下大喜,原本还想着找他有多难,没想到竟碰上他了!

却不料我正欲开口询问,他却催我回转。

我便撒了个谎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道,“婢子

方才一路瞎跑,如今记不得路了……”

那童子便良久无言,我看不清楚他面具下的神情借以揣测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便也只能等着他开言了。

他缓缓道,“也罢,我也要去我二哥处,你便跟着我罢。”

我心下一喜,正中我下怀!

可是旁边这样多的人跟着,我怎么好询问主子的事儿呢……我瞧了一眼跟在那童子身后的众小厮暗暗吐了吐舌。

然而此时不问,怕就不会有机会再问了。

我紧跟在那童子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道,“四爷,婢子有一事相问。”

那童子走在前面,轻轻哼了一声以示听见了。

我又道,“四爷可有孪生兄弟?”

那童子沉默。偷偷瞟了瞟身侧小厮,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神色。

我方觉如此不妥,便忙道,“婢子是想着方来此处,对众爷儿们都不熟识,因此便想问问爷。”

那童子道,“你不必知晓这些,只尽心侍候我二哥便是。”

我恨不得咬舌自尽才好,我着实觉得苏白白定然与这童子是同母所生,这童子说不定会助我寻觅苏白白,然而我心中本想好的言辞一到了这童子处便烟消云散,原本胸有成竹的我也如临大敌般紧张。

也罢也罢。我垂头丧气地跟着那童子一路走着,经过一株盆景山茶时却忽然一盆水冲那童子泼来,那童子眼疾手快将身后的我一拉,于是乎,小爷我便在大冬天的与一盆温水不期而遇撞了满怀。

只听一熟悉女声娇滴滴道,“婢子该死,冲撞了四爷,请求四爷责罚。”

我悲愤地一抹脸上已然变冷的水,睁眼一瞧,跪在地上的却是画眉!

然而细细一看,却又不像,那跪在地上端着一只铜盆的女娃肌肤白嫩鸦眉入鬓,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一副梨花带雨之姿叫见了的人无不为之心动。

那童子并不瞧她,冷冷哼了一声便提步往前走,我赶忙跟上,那跟在身后的小厮却未曾全跟着,有两人过去将那婢子抓了起来。

那婢子惊声尖叫道,“饶命啊,四爷饶命啊!婢子不敢了婢子再也不敢了!端月,月儿你救救我!”

真的是画眉啊!我心下一喜,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只是才多久没见呀,画眉姐姐便出落得这般白净了。

她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惊慌,那童子眸中风轻云淡,并无杀意,也未曾示意手下人如何处置她。

然而我十分想要与画眉说话,说说近些日子里的事儿,说说我心中时不时涌起的奇怪酸涩感。

我便停下来跪在地上道,“求四爷宽恕她,她是婢子的旧友。”

那童子停下脚步淡淡道,“她是你的旧友与我何干。是她自个儿要领罚,我成全她罢了。”

我也觉得方才所说之话有将自己身份高抬的嫌疑,怪只怪朱樉!我总是与他这般说话,便是与别人也改不过来了。

不料那童子又道,“要我饶她也是可以的,只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我光脚的何惧穿鞋的,忙道,“何事?”

那童子回过头来淡淡瞟我一眼,道,“如今还未曾想好,你先记着。”

我心中大喜,到时候小爷就回大漠了,你可别后悔!

那童子又道,“便将那婢子放了。”说罢使人将我身上湿淋淋的朱樉给我的氅子解了下来。

我抱着那氅子,想着回到朱樉处时他必定在焦急寻我,少不得又要将我一顿臭骂,心下便有些紧张。

不料当我跟着那童子一跨入门,便见朱樉与那曦儿俩人在桌上剪窗花玩儿,俩人嬉笑着好不开心,显然并未有人注意到我不见了。

我心下便是一痛,那彩纸剪子不是送与我的么,如今倒又与旁人玩上了。

小厮通报道,“四爷来了。”房中婢子施礼,曦儿也起身福了福。

朱樉这才抬起头来,敛起笑容,目光掠过我,直直看着那童子道,“四弟怎的有空过来了?真真是稀客。”

那童子道,“无他,来看看二哥罢了,我这便走了。”

说罢便径直去了,朱樉回过头去冲曦儿道,“好了,旁人走了,坐下来,我们继续玩儿罢。”

压根儿就没有人注意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口,朱樉也不似平常一般冲我笑。

我方欲转身回处所,却听曦儿道,“端月,你等等,我熬的碧梗粥你还没尝呢!爷特意叫人留了一碗与你!”

朱樉皱眉道,“给她作甚,你自个儿吃罢,手都烫伤了,以后不许再给我熬粥了。”

我忽的有了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只见朱樉黑着脸望着我道,“日日都走的路竟会忘,想来怕丢,以后都呆在这里,不许出门了。”

我呆呆看着他,并不知他是何意。他却不肯再看我一眼,似是嫌弃一般地赶忙回过头,剪那桌上彩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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